蛇的味道。
小鱼在沉睡里忽地睁开腥红的双眼。
嘿嘿,是不是大蛇来看她了?她在床上一跃而起,岂知动作太大,跃起来后还没站稳就又踩到了脚下的裙摆,“咚”的一声,后脑勺撞上了床柱,摔回床上。
她呲着牙“嘶嘶”地叫了两声,即使疼得要掉眼泪,还是舍不得脱下身上漂亮的小裙子。
这身绛红色的衣裙穿在她身上份外合适,最近她也吃胖了些,消瘦的脸颊渐渐丰盈起来,皮肤本就白皙,这身衣裙把她的衬得尤为娇俏可人。
大蛇看到她穿成这样一定会夸她的...
小鱼“咯咯”地笑了两声,笑声在更阑人静的无华院里格外令人胆寒。她边轻揉着脑袋上肿起来的小小的包,三步并作两步,嗅着大蛇的味道,正要不耐烦地打开门...
不行,万万不能吵醒那个叫玉瓶的姐姐,不然明天就没东西吃了。她对自己点了点头,轻轻地打开了门,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无华院并不大,很快她就靠着鼻子在院内游走了一遍,连假山她都钻进去看了,并没有大蛇的影子,可是她又真真切切闻到了蛇的味道。
除了大蛇,她想不出还有哪条蛇会来探望她。难道大蛇躲起来了,要跟她玩儿?
小鱼站在假山前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地仔细听着整个院里的动静。她耳根倏然一动,嗯,什么也没听到。但她闻到了...闻到了厨房里昨晚吃剩下的鱼头的味道...嘶。
她咽了咽口水,昨晚那道叫剁椒鱼头的菜,真的好好吃!吼!就是太辣了,她一时还不习惯,下次就能习惯了...
不对,得先找到大蛇。
月光如水洒在地上,像一条条银色的小河,小鱼沿着月亮的光往邻院走去。她吸了吸鼻子,嗯,在这道墙后,蛇的味道越来越浓。大蛇真蠢,这对爬惯了山崖的她来说,一堵墙算得了什么?
...
今晚是月圆之夜。
他手上的东西,必须在丑时完成。蓝以墨在脚边的小坛子里抓了一把药粉,解开地上的布袋上的束绳,小小的手从布袋口内探了进去。
“啧。”手上一痛,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但他没有在意,继续均匀地往布袋内撒着药粉。
撒完了,那紧咬着他的手指的东西也松开了嘴。拿出自己已经渗出血珠的手指,他随便扯过一旁备好的布条包了几圈便没有再理会。
布袋里的东西开始挣扎,他忙把布袋口再次束上并系紧。
放药粉的坛子旁边还有另一个坛子,此时坛子里也传来一阵异动,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撞破坛子,而且动作越演越烈。
蓝以墨并不担心坛子里的东西冲出来。他拍干净手上的药粉,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再过一刻钟就可以了。
今晚的月色真美,美得像姑娘的眼睛。想起姑娘,他有些失落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咬痕的手。如果姑娘知道他用她给的银两,去定购了一大批的蛇虫鼠蚁,姑娘会不会觉得这样的他很肮脏,很恶心?
想到姑娘有可能会露出的嫌恶,蓝以墨难过地在墙边坐了下来。
刚逃出来的时候,从来没有在外历练过的他就被人贩子骗走了。那人给他下了蒙汗药,不但抢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钱物,连那本书也一并夺走了。他身无分文没有办法,屈身于那些大户人家为奴,承受无数人的奚落辱骂。他逃了,又被抓了回来,再逃,再抓...他一直在等,等翻身的一天...
就在连他自己都快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他遇上了姑娘。他用姑娘给的银两买凶杀了那人贩子,几经波折地寻回了那本书,从此他开始了白天练武,晚上偷偷炼蛊的生活...
...
他一直抗拒着,不愿接受命运的安排,去炼制这些恐怖的东西。可是命运就是命运,不是他想逃,就能逃得掉的...
每炼成一味,他遗传自那家族里的血液就本能地,无法控制地兴奋起来...哪怕他再三告诫自己,他做这一些都是为了报血海深仇,为了有能力保护姑娘...
他当然知道聂师傅说得对,为了避免伤害姑娘,他先短暂地离开姑娘身边才是最好的。但他舍不得生命里如今唯一剩下的,姑娘带给他的这点温情...
坛子里的动静渐渐小了。蓝以墨冷睨一眼,往坛口加了块轻薄的石板。过了不久,坛子又激烈地摇晃起来。果然还没结束...
这边的布袋也开始剧烈地跃动起来,透过薄薄的布袋,不难看出里面互相撕咬缠斗着的是几条小蛇。
蛇虽小,可不代表毒性也小。
背靠在墙上,他对着月亮叹了口气。“唉。”几乎是立刻,他的旁边也诡异地传来一声:“唉。”
“啊!”蓝以墨吓得魂飞魄散,禁不住低叫了一声,扭头望了过去,霎时面如土色。
...
小鱼不知何时翻墙过了来,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更不知何时与他并排坐在了一起看月亮...
她走路半点声音都没有吗?翻墙也没有声音吗?连呼吸声都没有吗?还有,她全看到了?蓝以墨傻傻地看着她,哑口无言。
“唉。”小鱼又道,叹完了还冲他一笑,这一次学得更像了些。
蓝以墨回过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忽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大了些,忙压低了声音又道:“不准说出去。”
“嘶嘶。”小鱼道,指了指布袋里的蛇。
她是闻到蛇的味道来的?鼻子跟狗一样灵...蓝以墨撇了撇嘴,他都躲那么远了她还能闻到...
“...那是我买的蛇,不是你的。”蓝以墨暗笑自己多虑了,刚才一时情急,忘了小鱼是不会说话的,又怎么会去跟姑娘告状。“你也是个可怜人,跟我一样的可怜人。你放心吧,你不告诉姑娘,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唉。”小鱼道,显然是听懂了可怜人三个字。
“你别唉了,我都不唉。”蓝以墨瞪她一眼,起身把坛子打开,里面有一条硕大的蓝尾巴蜥蜴,嘴里还露着半截另一条蜥蜴的尾巴。
药粉作用下,这条饿极的蜥蜴把其他两条都吞了...果然弱肉强食。
“唉...”又是一声叹息传来。
“小鱼你闭嘴。”蓝以墨头也不回地道。
“唉...”叹息仍未停。
“我都说了闭...”蓝以墨有些烦躁地转身,下面的话也没说得出口,呆愣地看着来人。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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