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净以为将离会率先去看那龙形烛台,但他却先拿起了桌上的首饰盒。
里头有几根生锈的铜簪,蒙尘的胭脂,还有一些不起眼也不值钱的零碎的小东西,线索实在有限。
他敲了敲那首饰盒,侧耳听了听音,有些失望地抿了抿唇。
是实心的。
又仔细地看了看盒子的外表,找不到任何独特之处,这才放了下来,改去研究那个龙形烛台。
而池净微微一笑,拿起了那个装着首饰的木盒。
她眯起眼,想起以往玩密室逃脱时的经验来。
这里是古代,条件限制下,没有激光电筒,所以不必分辨与光有关的关联事物。
也没有拼图。
那就侧重留意机关和密码类的线索吧。这么想着,她闭上眼,像将离一样在木盒上敲了敲,听那声音沉闷,加起来敲起来时的手感,确实是实心的木盒。
既然是实心,那盒子本身有机关暗格的可能性很小。
可是,这盒子又比一般女子的首饰盒要大些。如果说它真的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池净是不太信的。
为什么要把首饰盒制作得那么大?她略一沉吟,将里头的那盒胭脂也拿了出来。
她又看了看那几只生锈的铜簪,散发着些微腐朽味道的劣质胭脂,不由得拧起了眉心。
突然灵机一动,她用铜簪挑了挑那盒胭脂,铜簪果然碰到了异物。
有东西埋在胭脂盒里,跟胭脂混在了一起!她喜形于色,三两下用铜簪把胭脂全部抠了出来,用手帕包着,将胭脂中的一片小小的花型铁片拿了出来。
“净净!”正在此时,将离恰好从烛台中抬起头来,惊喜地唤了她一声。
待看到了她手中的手帕,还有桌面上小块小块散落的胭脂,当下便明白是自己忽略了首饰盒中的线索。
耳根尴尬地红了红。
池净浅笑,“大师兄,你找到了什么?”
将离让开身子,她手中手帕未曾放下,便拿着那铁片移了过去。
在将离手指之处,龙形烛台中有一个小小的孔,比针孔大些,出现在这制作精良的烛台上显得尤为突兀。
一片埋在胭脂盒内的花瓣形状的薄铁片,还有烛台上的一个针孔。
这哪跟哪?
池净还没整理好头绪,将离就“咦”了一声,重新拿起那只木头首饰盒来。
他仔细地对比了一下盒子上头的花纹,与池净手中铁片的花纹,对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她小心地将那花型铁片贴到木盒子上面凹刻进去的花纹上,完全契合!
“大师兄!”她惊喜地叫了起来。
将离如释重负,心里升起淡淡的成就感。
这密室…比什么华容道九连环鲁班锁有趣多了!
“咔”——轻轻的一声响,木盒子底部被推出一样东西来。
二人同时朝那东西望去,发现那是一根细细的针。那针呈黑色,很长,长度刚好是木盒的长度。
难怪木盒要做这么大。
毫无疑问,这便是打开烛台的机关所在了!
池净拿起那根墨黑的针,就要往烛台上的那个针孔插入,将离却拦下她,不由分说将针夺了过去,亲手缓缓地将针推进烛台中。
大师兄这是不让她有任何危险…
她出神般望着他认真又严肃的侧脸,心里有一丝甜。
针完全推了进去,刺进了那个烛台中,只听密室的右上方发出了一阵异动。
此时,经历了那道诡异的能瞬间夺走人命的绿光后,其他的人哪里还敢轻举妄动?自是全神贯注,连呼吸都不敢太过,全部注意力放在池净与将离二人身上了。
正因如此,当异动从右前方传来,不少人还是吓白了脸。
随着这声异响,那里的地砖缓缓推开,竟出现了一口井。
“看来这就是第三个线索了。”这都在池净的意料之中,因此并不觉得被吓到,仿佛一个石室里就该有这么一口奇怪的井。
她拿起桌下的木桶,随手朝秦玧的人丢了过去,那边一个大汉伸手接住。
“麻烦各位好汉,试试看能不能从井里捞出什么东西来。”
“是的,姑娘。”那汉子恭敬地应道,但话才说完才觉不妥。
他忐忑地往秦玧看去。
“去吧。”秦玧的脸在昏暗中若隐若现,看不出有没有不悦的情绪。
“是,少爷。”那汉子这才提起木桶,往地上那口井走去。
走了几步,他又感觉到不对劲。停了下来,往空旷的左右两边看了看,后知后觉地发现: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
“快去!”秦玧似乎察觉了他的犹豫,不耐烦地再次命令道。
“是!”汉子苦笑,刚刚他到底为什么要伸出手来接那位姑娘的木桶?
瞬间好想把自己手剁了。
…
那井里不会飞出什么幺蛾子吧?
他想起刚才那位弟兄的死状,又想起那些不听秦玧命令的人的死状,发现两者都差不多。
那还是硬着头皮上吧。
他一步步靠近那黑不隆冬的井口,发现井口旁边有一捆粗麻绳,正好用来绑在木桶上。
第一次,他打上来了一桶清水。
为此,他松了口气。池净让他倒掉,再接着打。
他没有异议,接着打上来了第二桶清水。
池净又让他倒掉,接着打水。
反反复复几次后,心浮气躁加上这是体力活,他很快大汗淋漓起来。
终于,在再次捞上来一桶清水之后,他没有立马把水倒掉,而是喘着粗气,用手捧了一捧水喝了几口。
“唉,这井水好甜!”他诧异地叫了起来。
“真的?”另一人听见他喝水的咕噜声,舔了舔唇,这才发现自己同样口渴起来。
“这井水真能喝吗?”
看那汉子在井口边打了那么多桶水上来都还安然无恙,好几个人终于卸下防备,慢慢靠近。
他们的早饭吃了烧饼,又一路穿过了这么多山洞,走过长长的一段路,而进到石室后又连番惊吓,早就渴得嗓子冒烟了。
无奈因为池净等人突然冒出,在潭边的时候他们一时也忘了给水壶装水,这不,每个人的水壶几乎都空了。
这才会一听井水能喝,又纷纷凑了过来。
其中两个人大着胆子也就着木桶,捧起几口水喝了。“果然甘甜!”
于是一声吆喝,大家都拿出腰间水壶灌起水来。
“姐姐我也想喝。”小鱼眼巴巴地看着,听着他们一口一个“好甜”。
池净因为小鱼也口渴了,指了指她的大背包,道:“你不是还有水呢吗?”
“可是他们的看起来比较甜。”小鱼蠢蠢欲动。
“…不准去。”池净无力。
这么奇怪的一口井,井水还那么甜,事出反常即为妖。如果她猜测得没错的话,井底一定有着出乎人意料的东西呢。
这水,不喝为好。
小鱼馋归馋,还是很听池净话的。她有点失望地“噢”了一声,又打开自己身后的背包,拿出一块红糖发糕往嘴里送。
池净眼角一抽。
小鱼今天…怎么吃个不停的?这么一来,她带的东西未必够吃啊。
忽然想起段顺姑一点准备都没有地跟着跳了下来,不知道饿了没?往顺姑看去,发现楚家给顺姑分了点吃的,两人吃着东西,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很好,看来顺姑不用她操心。
…
秦玧的手下们喝饱了水,这才又接着继续往井里打水。
他不知道那位姑娘让自己一直打水意欲何为,但在那些弟兄们的帮助下,打水的速度比刚才快了许多,井中的水慢慢减少。
终于,最后一次将桶抛下去,再提上来,他能感觉到格外的沉。
“快…快来帮忙…”
他心里诧异,井里真的有东西!
两人合力将木桶提了上来,待众人看清木桶中的东西,纷纷脸色一喜。
“这是肉灵芝!”有人抖着声喊了一句。
“肉灵芝?什么肉灵芝?”也有人茫然不知,不明所以。
“是灵芝,灵芝啊!吃了可以长生不老!”那打水的汉子仰天哈哈大笑,抱着怀中那坨土黄的大肉块不愿意松手。
人参灵芝他们听说过,小小一节就价值千金,贫苦人家一辈子都未必能见上一回。那眼前这么大一块灵芝,一定很贵!
难怪方才他们喝的井水是甜的!只有肉灵芝泡出来的水才会如此甘甜可口!
打水的汉子激动得整张脸都通红起来。他曾听村里老一辈见多识广的人说过,古书有记载,肉灵芝也叫太岁,肉芝状如肉,头尾具有。无毒、补中、益精气,久服轻身不老!
轻身不老!就是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意思!
更神奇的是,不管肉灵芝被割下来多少片,它被割下来的肉能够再生!也就是说,肉灵芝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肉灵芝?”秦玧眼里一片喜色,大步流星地走了上来,看到那汉子牢牢抱住肉灵芝,不悦地皱起了眉。
他抬起脚,朝着那打水汉子的肩膀处狠狠一脚踹了下去,“滚!”
打水汉子猝不及防被踹开,手一松,肉灵芝便掉到了地上。
有贪婪的手立马摸上那块大肥肉。
秦玧见状也不恼,冷哼一声,道:“谁敢再伸手过来,我让他暴毙当场!”
想要抢夺肉灵芝的人犹豫着,收回了手。
秦玧讽刺地勾起了唇。
一群蠢货,敢觊觎他的东西?他既然敢带着他们来寻宝,又怎么可能不防着他们有这一手?
财帛乱人心,没有点手段施以控制,他又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因财起意,联合起来反了他?
这些人,早就被他喂了毒。
“呵,少爷,我们哪敢。我们就是,摸一摸,摸一摸…”有人讪讪地道。
乍见宝贝后脑子里的热浪开始冷却,众人这才想起自己处境来。
在不知道肉灵芝能不能解他们身上毒的情况下,他们又岂敢冒险。
传闻里肉灵芝可以延年益寿,可没人说过它还可以解毒呀。
“哼!”秦玧再次重重地哼一声,居高临下地道:“此等仙物,你们也配?”
他不再理会这些越看越不顺眼的蠢猪们,俯身将肉灵芝抱了起来,眯着眼睛仔细地看了又看,没错,确实是肉灵芝。
“哈哈哈…”万万没想到,这古井之中竟藏了价值连城的肉灵芝!
他心里越发笃定,这里一定是通往宝藏之处!传闻里,宝藏内还收集了不少长生不老之物,看来除了那神秘的血龙丹,就是这肉灵芝了!
连老天爷也在帮他!果然,他秦玧才是真命天子,才合该是这江山的主人!
千秋万代!
他眼里隐隐透出狂热。
“咳咳。”嗑着瓜子围观了许久的池净重重地咳了一声,终于走了出来。
说起来也是奇怪?小鱼之前骚动着想要喝这井里头的水,然而这太岁被打捞上来后,她就远远看了一眼,就面露嫌弃地跟她抢起瓜子来。
难道小鱼那狗一样灵的鼻子闻出来什么了?
…
秦玧猛然转头看她,山鬼?
他都差点忘了这里还有她和她的那些人。怎么?她也想抢这肉灵芝?
是了,肉灵芝确实是个好东西,不但治病驱邪,女子服食还能青春常驻…
这样一想,他脸色稍霁。
既然她想要,而肉灵芝又是取之不尽之物,那他定必慷慨大方赠送她一些。
他自然也希望她容颜常驻,陪伴他长长久久。
江山与美人,他素来认为是缺一不可的。
“你们是不是忘了,就算这真的是太岁肉灵芝,如今大家都被困在这里,难道它还能长出翅膀带你们飞出去不成?”
池净难掩嘲讽地道。
“那池姑娘觉得接下来该如何?”秦玧见她眼光流连在自己怀中的肉灵芝上,才放松的警惕一下子又提了上来。
难道这女人想独占?未免太贪婪了吧!
“我们还要解开这个石室的谜题,我觉得线索会在你手中这块…肉灵芝上,所以秦少爷,能否把东西借我看一下?”池净道。
她果然想独占!秦玧心里一阵不高兴,但看到她那绝色殊容,到底是自己放了几分真心的女子,又容忍了下来。
“我如何能相信你?”秦玧道,突然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肉灵芝。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怀里黏糊糊的东西方才似乎动了一下。
肉灵芝会动吗?他怎么没听说过。
“那不然你们找出出口来?”池净一摊手。
“你…”秦玧咬了咬牙。
池净和将离的能耐,可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可是让他将手中的肉灵芝拱手相让,他又办不到。
想了想,他抱紧了那肉灵芝,道:“肉灵芝我不可以给你,但你告诉我你想做什么,我可以代劳。”
“哦?这样也好。”池净垂眸暗笑。
事实上,这样再好不过,有什么突发状况,伤的也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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