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料不到,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会有人胆敢抢亲。
抢的还是唐家。
迎亲队伍从福旺街游走到镇宁街,拐角转弯之际,一群蒙面人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不由分说,对着迎亲的队伍就砍。
一刀一个,一刀一个,像在切一颗颗白菜般轻松。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满街都是尖叫声,惨叫声,幼童哭闹声,以及伤者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声。
等秦唐两家的护卫终于反应过来,发现他们抢的不是新娘子,而是新娘子的嫁妆时,他们已经搬走了十几抬嫁妆。
一场激烈的厮杀大混战开始…
无奈敌我实力悬殊,秦唐两家的护卫慢慢败下阵来,眼看就要连花轿都守不住了。
当最后一抬嫁妆被抢走,为首的蒙面人比了一个手势,他们像流水般撤退,像来时一样毫无预警。
这是一批职业杀手。他们行事有组织有纪律,撤退的同时还把所有同伴的尸体带走。
居然…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秦玧也负了些伤。
他站在原地,阴沉着脸。
不管是谁,在他大婚当日带给他这样的奇耻大辱,此仇不报,不配为人!
会是谁?居然不怕同时得罪他们秦唐两大世家,猖獗到令人发指!
而他们出现明显只为了抢嫁妆…嫁妆!
秦玧忽地想起了什么,飞身上马,“跟我来!”
他疾驰而过,却是看也不看花轿一眼。
几名受伤不重的护卫纷纷上马,一行人绝尘而去。
“呜呜呜,小姐,小姐,”地上爬起一个半身是血的丫鬟,一边哭一边踉跄地走到花轿边。
“小姐,你还好吗…”她发抖的手想掀开花轿,但又怕小姐盛怒之下拿她出气。
花轿里像是无人一般,没有半点回应。丫鬟咬了咬牙,想起老爷的惩罚和小姐的脾气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她掀开了轿门,定睛一看,唐汐原来早已吓晕了过去。
轿子里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丫鬟不由自主地往唐汐脚下看下——
一滩微黄的液体,散发出阵阵骚味。
…
秦玧站在唐府门前。阴鹜的双眼打量着这气派非凡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府邸。
很安静。死一般安静。
“来人,给我撞门。”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
一刻钟后,门撞开了,秦玧瞳孔一缩。
…
地上遍布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几乎都是一刀致命,触目所及,血流了满地。
来到大厅,唐老爷坐在大厅中间的椅子上,一把利剑闪着寒光插在他的心脏处,他瞪圆了双眼,似乎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易地死去。
唐夫人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却是带着安详的笑,七窍流血而亡。在场只有唐夫人中毒而死,按她死后神情来看,应该是殉情。
所有的厢房都被人翻过,从砚台到被褥,几乎每一寸都不放过。在这么短时间内把唐家翻个底朝天,看来唐家内部早就有人渗入,就等婚礼这天借机行动。
女眷们皆衣衫整齐一刀致命,房内的首饰等财物也没有被人劫走。
这是早有预谋而来,并且是为了那样东西而来,秦玧对这点非常肯定。
就连唐家祠堂里的众多先人牌位,也都被人全扫了下来,掉了一地。
以往曾有些商贾世家的密室把机关设置在先人牌位底座里。看来对方连这个也想到了。
现场能看出打斗激烈的痕迹,却没有除了唐家人以外的尸体。秦玧猜想,这应该跟刚才在街上行凶的是同一批人所为。
东西应该没有被拿走,不然他们就不会想到去劫嫁妆。
嫁妆啊。秦玧嗤笑。对方真是不了解唐老爷这个老狐狸。他怎么可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招摇过市的嫁妆里,在民众的眼皮底下,让女儿带着嫁入秦家。
但是…唐老爷和唐夫人只有一个独女,平日里一贯把唐汐当公主来宠。这最不可能的事情…真的不可能么?
唐汐还在花轿里!秦玧眉头一皱,转身匆匆往外走,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意味莫名。一个百年世家的连根拔起,居然如此轻易。
唐家,一个时辰之内,满门被灭了。
…
不,并不算满门被灭。
唐家的漏网之鱼——唐汐,此时正躺在秦家的客房里。
因为没有拜堂,没有正式过门,甚至连嫁妆都没有,她被人先安置在客房,而不是新房里。
唐家一干人等的尸体先集中置放一处,等唐汐回去才能决定入殓事宜。秦玧处理完唐家的事,黄昏后才回到秦家。
唐汐失魂落魄地望着帐顶,不敢相信一刻钟之前秦玧哥哥告诉她的。
父亲,母亲,嫁妆,唐家。没了?就这么没了?
“汐儿,你…节哀顺变。”秦玧看她这样,也不太忍心逼她面对。
虽然他迎娶她是有目的的,但两人相识时日也并不短,他对她还是有几分感觉的。
尤其此时,床上的女子没了平日里的娇纵跋扈,眼前看起来孱弱娇小的人儿,脸色苍白,我见犹怜,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就是心肠再冷硬的男人,也禁不住生出几分心疼与怜惜来。
如今唐家树倒猢狲散,唐汐一时从天之骄女变成一个痛失双亲的孤女…何况那东西还下落不明…
再者,唐家遭此巨变,红事变白事,唐汐接下来要面临三年守孝期…
“秦玧哥哥。”唐汐从床上缓慢地坐起,她看着秦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在。”秦玧看着身上仍穿着大红凤冠霞帔,美艳不可方物的唐汐,心中不禁一动。
“呜…秦玧哥哥…”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滑落,突地扑向秦玧的怀里。“我只剩下你了…”
唐汐在秦玧怀里悲恸地大哭起来。柔美的身段隔着衣物贴近他,他一边细声轻哄着她,一边感觉到眼前女子玲珑的曲线,一丝处子的幽香钻进他的意识里。
今晚,本该是他的洞房花烛夜。
他垂下眉眼,掩去了眼里的算计。
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唐汐的肩膀,慢慢地,这轻拍便变成了抚摸,他抬起她的下巴,温柔地吻去了她的眼泪,她的胭脂,她的耳垂,褪掉了她的嫁衣…
这嫁衣裙摆有点湿,像刚洗完拧干没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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