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最毒莫过于此
颜凝玉神情怔怔的看着地上的嫣然,刚开始以为是个衣不蔽体的落魄妇人,只见她青紫肿胀的脸上中横交错着几道血痕,可以看出已经结痂,但是由于伤口是自然风干并没有得到医治,所以边缘处鼓胀着不少脓液,唯独一双眼睛可以看出旧日模样。
宿宸煜见她往这边走,并没有认出嫣然,却对着周围围拢的人群皱了皱眉,刚想招手让她回去,一眼窥见她脸上震惊怜悯的神情,连忙下马跟了过来。
颜凝玉已经走到嫣然身边,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拉她,对方意识好像有点迟钝,痴呆状的盯了她的手臂半晌,眼神才缓缓地移上去,直待看清了她的脸,这才认出了她,眼泪瞬间流了满脸。
嫣然哭得抽搐不止,泪水顺着她脸上的疤痕蜿蜒着留下来,顿时冲刷出脸上的几道沟壑,露出本来的颜色。
宿宸煜如此冷静的人,在认出嫣然的那一刻也颤了颤,不敢相信昔日那个风情万种艳冠帝京的女子沦落成这样。
“嫣然?”颜凝玉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声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你”话没说完便梗在口中。
嫣然痛苦的张开嘴,嗯嗯啊啊半天却发不出一个声调,脸上悲愤痛苦之色让周围人脸上都露出不忍的神色。
颜凝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不光容颜被毁,还变成了哑巴,心下一股怒气冲上来,却又没处发泄,只能上前扶她起来,往马车处走去。
宿宸煜脸上已经恢复了自然,但是眼神却比来的时候冷了几分,他快步冲到马车前,替嫣然打开车帘。
颜凝玉从车里找出自己的衣服给嫣然换上,一掀开她破旧的衣裙,又被眼前的景象镇住,对方白嫩的肌肤上到处都是伤口,有的已经愈合显出狰狞的疤痕,而有的则是新伤,还有在地上摩擦出的一片片的刮痕,凑近一点便可以闻见一股腥臭味。
无声的拍了拍嫣然的背部,颜凝玉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像这样一个被众人仰慕万分的女子,最恶毒的不是杀死她,而是毁了她最为骄傲的容颜和心气,什么人能把她伤成这样?最恶毒也莫过于此了。
回到医馆,颜凝玉把嫣然安排在自己房间的小偏间里,宿宸煜识趣的在外间等候。
嫣然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激动,躺在床上无声的盯着床幔的顶子,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躯体,泪痕干在脸上,皮肤上被泪水浸泡出的褶皱把这张脸显得老了几十岁。
颜凝玉知道,自己心中无数的问题也得忍住,在这种时候问她,不但什么也问不出,还会在嫣然心上再插一把刀子,为今之计只有让她好好休整,给她治好病再慢慢问。
她给对方小心的上药,嫣然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也许此刻再多的刺激也不能使她做出反应了,颜凝玉晦暗的眼神一闪,麻木到极点正是这个状态。
嫣然身上有一个小册子,她简单的翻阅了一下,才发现是丞相府的东西,虽然册子已经不完整了,但是依稀可以猜出那是他数十年来的一个阴谋。
嫣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均匀的呼吸声传出,颜凝玉小心的从房中走出,见宿宸煜端坐在外面等她,她将手中的册子往桌上一放,用眼神示意对方这是嫣然身上带的东西。
宿宸煜皱眉翻看半天,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半晌说道:“看来嫣然的事,跟丞相有关,我一定会查出真相,替她报仇的。”
颜凝玉点点头,正想说什么,突然门帘一动,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殿下。”李兆和一进来便拜见宿宸煜,说道:“知道您今天回来,我去府上找,管家说您不在,这才来医馆看看,果然在这里。”
“什么事?”宿宸煜挥手让他坐了。
李兆和在椅子上半坐着,倾身向前说道:“是关于今年的科考一事……”
宿宸煜一听,立起手掌打断对方的话,转身跟颜凝玉说道:“这件事我要回府商议,你好好照顾嫣然。”
颜凝玉点头,道:“如今我们已经安全回京了,三爷就放心吧。”
宿宸煜跟李兆和刚走,颜凝玉便在自己房间的小门上扒头看了看里面,只见嫣然眉头深皱的躺着,虽然身子没动,但是那深锁的眉头分明是在睡梦中也感觉到痛苦,她同情的看着床上那个女子,将自己的呼吸声也降低了几分,生怕额外的声音会打扰她的梦境。
温之颠着脚走过来,小声道:“姑娘,娜塔莎来找您,正在外面坐着呢。”
颜凝玉听见,慢慢关上门缝,示意温之和自己出去,这才见娜塔莎坐在椅子上,娜塔莎见她走出来,站起来道:“凝玉,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颜凝玉勉强笑着执起她的手,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道:“姐姐这几天气色不错,我最近有点事没有去找你,看来你过的不错。”自己的事情哥哥知道,但是他不会将这样的事说给娜塔莎听,颜凝玉也不想节外生枝。
娜塔莎腼腆的笑了笑,绯红的脸上一抹娇羞的神色,道:“想必你听你哥哥说了,最近我们就要成亲,这里的风俗我不太懂,家里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这个我知道。”颜凝玉拉她坐下,道:“中原的风俗跟草原不不同,你跟哥哥又是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我一定好好给你们操办一下,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她于娜塔莎来说,虽然是婆家人,但是娜塔莎孤身一人来到帝京,并没有娘家人跟着,她自然是要为她考虑一下的。
娜塔莎轻轻咬着下唇,道:“本来我不在乎这些仪式的,我嫁给他的人就行了,穿不穿嫁衣无所谓,但是颜公子他在帝京也有很多朋友,这事要是不办……”
虽然颜凝玉的父母已经亡故,但是故交却在京中不少,尤其是哥哥在这里也有官职,娶亲一事自然格外受人关注,颜凝玉知道娜塔莎的意思,笑着说道:“结亲是你们一生的大事,就是你想简单办一下,我也不会答应的。”
娜塔莎见她这样说,高兴的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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