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颜凝玉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现在还住在那里吗？”既然是鱼龙混杂的胡同，那大多数都不是定居的百姓，而是从各个地方来这里租住的人，说不定那个人也是暂时住在那里。

　　“我也不知道。”念君道：“只是那周围说起他名字的人太多了，大家都叫他许生，除了他每天写字卖字，倒是没谈起太多他的事情。”

　　“我去找找看。”颜凝玉出门，直接就去了当初发现念君的地方。

　　那地方一如既往的混乱，胡同口有常年堆积的杂物，某些人还将剩饭倒在上面，由于此处没有定居的百姓，所以官府也一直没有加大力度管理此处，到处都散发着一股恶臭。

　　颜凝玉捂着鼻子，按照记忆找到了那个胡同，记得当时念君在里面蜷缩的样子，她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被刺了一下。继而又有些担忧，很怕上午见过的那大火烧剩下的废墟再次在眼前展现。

　　前面有一个大门，在这众多黑漆斑驳的大门中显得与众不同，上面掉落的漆被墨汁仔细的涂抹过，虽然不如高门大户家的门户好看，但是已经让人看到此间主人的讲究，颜凝玉几乎立刻就肯定，这就是那个整天卖字为生的人住的地方。

　　侧耳倾听，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颜凝玉想也不想便走进去，只见房屋门大开，走近后发现空气中似乎有种死寂的气氛，心里一时咯噔一下。

　　“秦悍然？”一眼看到秦悍然正站在屋里，颜凝玉有些吃惊，转眼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年前人，那人一身的书生打扮，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

　　“你杀死了他。”颜凝玉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抖动着嘴唇说道：“你为什么杀死他？”

　　“我没有。”秦悍然皱眉，脸上的刀疤有些扭曲，“你看见我杀人了？”

　　“可是，这里明明只有你自己，那个人只不过是个书生，你跟他有什么仇？”颜凝玉气的嘴唇都在发抖。

　　“我说了我没杀人！”秦悍然见颜凝玉愤怒至极，本来想发作，又忍不住解释道：“我也是刚进来的，这个人什么时候死的我都不知道。”

　　颜凝玉闷哼一声，道：“我知道，你这个人一直有些不同， 还以为你只是特立独行了些， 想不到如此冷血。”

　　“你……”秦悍然指着颜凝玉，脸上表情更加扭曲，随后愤愤转身离开。

　　颜凝玉不忍去看那个人的身影，一腔希望的来到这里，不想还是扑了一场空，心中难免有些空落，她瘫软在椅子上，不知道为什么想查点东西，进行的却这样艰难。

　　目光落在房间各处，每个地方都可以看到这个许生的清高，墙壁斑驳破旧，他便拿了练字的纸一层层的糊上去，虽然每一处都有些凌乱，但是整体一看，书香气就溢了出来，窗纸用的是很薄的白纱，日光透进来也如月光柔和，傍晚这样的白纱下，连书桌都明亮了不少，还能节省些蜡烛灯油钱，想必这样的人一定是奋发向上的青年，颜凝玉越看越难受，一时间眼睛有些发涩。

　　眼眸下垂，看到书桌的下面掉了几封信件，颜凝玉随手捡起，顿时瞪大了眼睛，本来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已经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了，想不到这信件居然是此次最大的发现，因为他在信封上看到了一个名字——苏明林。

　　这是苏相门下的一个门生，很是为他做了很多大事，由于从小没有父母，又得丞相庇佑投靠在门下，所以便把姓氏也改了。

　　颜凝玉连忙将信纸揣进怀中，很快就找到了宿宸煜。

　　宿宸煜正在书房看信，不妨见她神色慌张的进来，连忙站起扶住她，问道：“脸色这么难看，这是怎么了？”

　　颜凝玉将事情一一说出，宿宸煜得知她又一次不跟他汇报就去了外面，有些生气，见她脸上奔跑带来的潮红，又怎么也怪罪不起来，只能轻轻给她倒了杯茶水，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嗯，这封信倒是有用，但是上面也没有说什么啊。”宿宸煜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道：“再说这不是苏文清，上面明明写的是苏明林，这就跟租房的那个安碧秋一样，死了也查不到苏相头上。”

　　“那怎么办？”颜凝玉泄了气，又不太甘心的说道：“你明明知道苏文清他肯定有问题，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说明他的问题，但是这许多事连起来，他这个人一定是不干净的，跟镇国将军的事情逃脱不了干系。”

　　“光凭想象是不行的。”宿宸煜说道：“到时候到了刑部，人家是要看证据的，这苏相的位置不一般，说不定还要三堂会审，到时候没有直接的证据，很可能就被他轻易的逃脱了，说不定以后再想找什么会更麻烦。”

　　刑部一定有苏文清的人，他坐镇丞相之位这么久，各部都安排了不少眼线，没有直接致死的证据，他顶多也就是被皇上斥责一番，然后再有下面的人上折子说说情，他还是丞相。

　　上次李兼雨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吗？李兼雨被判死刑，而他只是停奉三个月，就算 他日后在牢里把李兼雨治死了，这件事也没有被继续追查下来，若是刑部没有他的人，谁都不信。

　　“看来我们还要再访一访相府。”宿宸煜脸色严肃，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我跟你一起去，再叫上鹿鸣，小七武功虽然高，但是心眼不活泛，叫上鹿鸣保险些。”颜凝玉一听， 连忙安排了具体的行程。

　　“嗯。”宿宸煜道：“现在不是时候，我想办法让人打听一下苏相最近的动向，最好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去。”

　　这边在议论去相府查访，而相府已经有了另一人，悄悄的穿梭在各个房间中……

　　秦悍然一身的劲装打扮，手中的短剑被黑漆抹的一丝反光都没有，连脚底也穿上了软布底的便鞋，目光如鹰一般在几个房间之间搜索，忽然他眼睛一闪，盯住了一个方位。

　　那个地方，有个熟悉的声音，好像在案几上扶着，胳膊支着头的动作分明是苏相，秦悍然眼睛一眯，飞身往那个方向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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