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咏眯眼笑着,像一只狡黠的狐狸,但见她歪着脑袋看着他说道:“既然先前说她身为皇室,并不在李家所属的九族之内,那么如何发落她便由你来定吧!”
柳洵料想她明显是在挖坑等着他跳,因此他讪笑道:“你贵为天子,又是她的胞姐,这事还是由你亲自处置为好!”
“那等下你是出面呢,还是不出面呢?”
“这……自然是听你的吩咐喽!”学乖了的柳洵自是将选择权交到了她手中。
“我嘛……既然你开了这个头,那便就由你来收尾吧!你送云绰个顺水人情,往后她定能记得你的好来。”
听闻月咏这么一说,柳洵忙朝她连连摆手:“那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让她承我的情。既然你们姐妹一场,那这事还是由你来收尾吧!”
“你先前挺身而出不是挺有英雄气概的?现在怎么当起缩头乌龟来了?”月咏瞧着他这副怂样,不由打趣他道。
“自是怕某人再打翻醋坛子喽,而且我也不想见她那副虚伪的模样!”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便由我去把她打发了,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可别后悔!”
“咳,错过了这机会我应当是高兴还来不及呢!天色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去吧!”说完,他牵着她的手走入了院内。
月咏独自走入凤鸣殿正殿时,云绰已然被侍卫押着跪于大殿中央等候。她的双膝跪在冰凉坚硬的乌金地面上,硌得她生疼。打小长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因此她早在心里头把月咏咒骂了无数遍。
不过想到她的性命还捏在月咏的手中,她又可始忐忑不安起来。想着柳洵先前说过的,按姜国例律,她身为皇室是列入了上官一族的族谱。因此就算她也在李家的九族之内,但因着她皇族的身份,也不会被牵连其中。等下月咏真的要以此治她的罪,那么她便可搬出律法反驳。而且方才在装晕的时候又想起一件事情,虽然这事也仅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多少会影响到月咏的心情,等会儿得探探她的口风再作打算。
待月咏走到了大殿上首落了座,云绰忙乖巧地施礼问安。她装出一副柔弱无力的模样,宛若病中西子,着实惹人怜爱。
对于她这副虚伪的样子,月咏最为厌恶,不过既然要陪她演戏,那她也只好收敛了面上憎恶之色说道:“妹妹方才晕倒,也不知太医可曾前去看过?朕一直等着太医回话,却久久不见有人前来。”
“哦,臣妹不过是先前情绪有些激动,并无大碍。”云绰早就打好了腹稿,因此对答如流:“方才臣妹闹了那么一通,想来是让陛下及众人笑话了。此后臣妹想了想,恳请陛下赐下白绫鸠酒倒干脆一些。”
月咏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挑眉问道:“朕对妹妹一心求死颇为纳闷,而且在此之前朕还没有说要治你死罪吧?况且还有皇夫帮忙求情,就算朕不依着姜国法度,也总得看在皇夫的面子上饶你不死吧?”
“诶……咦?”此前打了无数腹稿的云绰听到月咏轻飘飘地说出了这话,讶异之余又觉得羞愤,看来此前她是故意在耍她,而且害她出了糗。
“虽说是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介于现下调派暗卫的令牌仍未寻到,而且你的随身之物不曾得到妥善的保管,只怕是府内有什么细作,所以府中人等一应撤换,往后公主府也禁止任何人出入。像平常的吃穿用度,朕自会派人送入府中,若是妹妹平素有什么需求,可是罗列在纸上让人呈送。等到朕派人寻到令牌之后,再酌情安排,不知这样妹妹可还满意?”月咏说完,探身看向她问道。
月咏想着她这样的安排与先前并无什么分别,左右她现下已保住了小命,而且以后也不必为吃穿发愁,于是忙叩首谢恩。
接下来月咏嘱咐了几句后便命侍卫在宫门下钥前送云绰出宫,然而云绰临行前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陛下,臣妹……臣妹有些话不知当讲不讲?”
“既然你想说,那便就说吧!”月咏等着瞧瞧她还能耍什么花招。
“陛下可还记得芳铭?先前王麟轩前去天朝的时候见过她,听说她处境很是危险,因为她曾是陛下身边的人……所以成为了李家的目标,也引起了天朝那边的关注。”她故意没把话说完,想吊起月咏的胃口。
月咏闻言,顿觉心猛地一沉,不过面上倒是平静。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云绰,语意幽微地说道:“如此说来,李家或是天朝是想利用芳铭来做文章了?只可惜他们是错看朕了!”
“若是陛下想知道芳铭的下落,可以去天牢里问一问王麟轩,似乎他知道芳铭的下落。”云绰说完朝殿外看了看,又接口说道:“天色不早了,马上宫门也要下钥了,那么臣妹便先行告退了!”
月咏心知她是故意吊她的胃口,因此也不多留,命宫人备了软轿送她回府。
云绰回到府中后,发现月咏的动作还真是迅速,前些时才刚混个脸熟的侍卫与下人皆被撤换,就连她身边使得得心应手的下人也不见了踪影。现今她身边没有贴心的暮秋,难免让她心气儿不顺。新派来的宫人年纪稍小,见了她一副怯怯的样子。
经过这一天的折磨,如愿以偿保住性命的云绰算是松了口气。唤了新来的宫人伺候卸妆净面,谁知她动作没有暮秋娴熟,气得她恨不能抽她几耳光,可是转念想到这府里皆是月咏的耳目,她也只能隐忍不发。
洗漱后躺倒在床,今日午后所发生的事历历在目。王麟轩无私的自我牺牲,月咏刻意的咄咄逼人,柳洵意外的出手相助,还有她所蒙受的各种屈辱……换作往日,她定要以牙还牙,然而现今她就像个囚徒一般被软禁于次,身边皆是陌生的人,顷刻间,她心头涌上浓浓的孤独寂寥之感。
也许是今日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她默默地想了没多久便陷入了酣眠,这一次她没再做噩梦,倒是格外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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