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因为背上的伤,窝在房里一直睡了三个多月。
本来以他的性格,肯定是待不住这么多天的,可是这段时间,胤禛总是会抽空过来看他,他也没胆子不听话。
因此一直按照太医的方法吃药,敷药,好好的休息。
身上的伤全好的时候,已经三个多月了,算算日子,这个时候正是怀恪生产的时候。
弘时再也窝不住了,再说太医也同意他出去走走,所以弘时马不停蹄的赶去了怀恪的府上。
可是进门的时候,他却惊呆了,郡马府的门匾上竟然挂着白布。
从外面一眼望去,里面也尽是白色,弘时眼皮突突的跳着,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没过多久,胤禛从里面面色深沉的走了出来,看到门口愣着的弘时,连忙拽他回了雍王府。
弘时一路被胤禛拽着,不停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胤禛什么都没说。
直到回到府邸,他才目光复杂的看着弘时,“怀恪她……逝世了,难产而死。”
“什么?”
弘时震惊的睁大眼睛看着胤禛,一脸的不可置信,明明之前还一起谈笑,一起说话的人就突然这么没了,只要是个人都不容易接受。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之前不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弘时不能接受,心里堵的发慌,眼睛很是酸涩,可是他却流不出泪。
胤禛将弘时送回了他的小院,然后就走了,相比弘时,胤禛的心里才更像是被刀子剜了。
他子嗣少,女儿就更少了,好不容易有一个活到成年的,他更是将怀恪放在手心里宠。
可是天不遂人愿,没想到最终却……
弘时在胤禛走了之后,就一直呆呆的,直到天黑了,才慢慢回过神来,他看着窗外的天色,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酸涩,有痛苦,有难受,混合在一起,就像是要将他逼疯了一样。
天黑的时候,李氏过来看他,他突然想起之前去看怀恪的时候,她的情绪不稳,而这原因却是因为面前的额娘。
他不知道李氏到底跟姐姐说了什么,她才会那么痛苦,也不知道她的突然离去,究竟和之前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三个多月没有去看看怀恪,他都不知道怀恪到底过的怎么样?
“额娘,你之前到底跟姐姐说了什么?为什么她的情绪会那么不稳定?”
弘时看着李氏,语气深沉的问道。
这已经是他不下十次问李氏了,她之前一直都是含含糊糊的没有说什么,这次和之前的情况也是一样,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句没有说什么。
弘时听到她的答案,有些无力,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追求什么答案?
李氏虽然是他的额娘,可是远远没有他跟怀恪关系好,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李氏对他有股淡淡地排斥。
表面看着挺和蔼的,可是真实的情况弘时感觉的到,他又不傻,怎么可能分不清真心或是假意。
只是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问了也是白问,弘时不在多话,李氏自己也觉得没趣,所以问候了他几句就转身走了。
弘时看着李氏离去的背影,心里沉甸甸的。
之后的几天,弘时一直处于混沌状态,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跟着别人,一起去怀恪的葬礼祭奠,磕头。
忙里忙外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忙了些什么,直到最后一天,为怀恪送葬,自然是脑子里一片混乱。
直到所有的礼节都做完了,只剩下了一些特别亲的人,弘时看着前面的星德,才似乎想起点什么。
他走到星德身边,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出去。
星德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跟了出来。
星德一直和怀恪很是恩爱,突然间发生了这种事情对他的打击挺大的,本来是喜事,可是一瞬间就变为了丧事,而且还是一尸两命。
本来兴奋的等待着新生命的降生,结果等来的却是妻子和儿子的共同离去。
任何人都会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宠妻为瘾的星德,一瞬之间都是满头白发,整个人像个行尸走肉,若不是眼睛还经常动一动,都会让人觉得这是个死人。
之前帅气俊逸的人,现如今却是胡子拉碴,满脸颓废,再没了当初的一点风采。
他木然的跟着弘时走了出来,然后淡淡地看着他,“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是想问你……姐姐的……情况。”
弘时知道这么做就是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可是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除了星德他实在找不到别人去了解姐姐的情况,他也等不及找人去慢慢查探,那样做还不如直接问星德这个经常跟怀恪在一起的人。
虽然这么做有点损,可是这是现在唯一最方便的能够知道情况的方法。
星德似乎早就知道弘时会这么问,因此没表现出多好奇,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口说道:“自从你上次走后,她的精神一直不好,总是一个人对着窗子发呆,我问她情况,她也什么都不跟我说,我除了干着急,没有一点别的方法。
为了不惹她心烦,我没在问过她,只是更加注意她的身子,更加照顾她,甚至想尽一切办法,去逗她笑,可是都没有什么效果,她依然没有开心。
后来渐渐的,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自己似乎也感觉到了,开始重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用。
直到几天前生产的时候,她突然变得特别强硬,要求我一定要保住孩子,她说她的身子底子已经坏了,没有用了,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孩子。
可是我又如何忍心呢?”
星德说着自嘲的笑了一声,心里满是酸涩,“最终,尽管我不愿意,可是经不住她的苦苦哀求,还是顺从了她的意愿,想要保孩子,可是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胎了,那个时候她还没断气,可是看到孩子的时候,她眼睛突然瞪大,说了一句‘你好狠’,然后就……就突然……气绝而亡!”
弘时本以为怀恪只是平常的难产,可是没想到她的经历竟然这么悲凉,可是最后的那句“你好狠”,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
“姐姐她为什么要说这三个奇怪的字?这几个字又是对谁说的?”弘时和星德不同,他悲痛的同时,内心却充满疑惑,怀恪最终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他最终还是没有找出答案,回到雍王府后,经过了好几个月才慢慢缓和过来。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的进行着,眨眼间,三年就过去了,弘时也已经十六岁了。
这三年里,弘时成长的更多,脸上的笑容也更加标准化,但却没有任何感情了。
偶尔碰到俊卿,胤禛他们等人,情绪还能有点波动,到其他人面前,完全就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三年前怀恪的离开,弘时难过,但是藏在了心底,大概一年的时间,几乎都没有人记得怀恪了,只有弘时还会偶尔去她的灵前看看,或者抽空去怀恪府看看星德。
星德因为怀恪的离开,难过不已,整个人就犹如疯掉了一般,总是自言自语,或是呆呆的望着怀恪的遗物,甚至偶尔还会突然痴痴的笑出声来。
吓得下人们都不敢靠近他,就怕他哪天突然发疯了。
只有每次弘时来的时候,他才能稍微正常点,其实一开始,就是弘时来了,也没用,他已经不认人了,只是愣愣的盯着眼前的人一直看着。
后来,弘时慢慢的避过怀恪,谈天说地,说一些自己之前外出的经历,或者是从俊卿他们那里听来的故事,每到这个时候,星德总会认真的听着。
久而久之,每次弘时开了,星德就很高兴,跟他说这说那,还挺开心的,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不少。
三年下来,也慢慢的变得正常了,只是现在他虽然变得正常了,弘时还是心有余悸,他一直都知道星德很爱自己的姐姐,甚至为了她顶着一切骂名,从不纳妾,从不多看别的女人几眼。
但是他没有想到,怀恪的死会给他造成这么大的打击,竟然都将他激疯了。
而这三年胤禛对他也一直不温不火,说不在乎也不是,说在乎也算不上。
他会抽空来看自己,可是却只是例行公事的来问问功课,说几句话,就离开了。
有一次,他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何清在给弘时讲课,他听了何清的话之后,立马脸色大变,狠狠地骂了他一通,不在让他教弘时,还将他感到了偏远地区,永远不得回京城。
可见,胤禛这次是真的气急了。
其实弘时知道他气的是什么,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自身的习惯问题,所以才会养成一身的坏毛病。
到头来却发现,这一切是因为择师不良,选错了先生,选的先生非但没有真才实学,人品也不行。
弘时看着他处置何清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他自己对这个人也不是很在意,他怎么样,弘时才不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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