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再激怒沐芷莲,禁不住骂道:“我说你……”
慕容雪连忙拦住了沐芷莲,恭敬地双手将玉佩交还给紫苏。
“我怎么敢收这枚玉佩,刚才是我问得唐突了。二十多年前我孤身一人前去京城,身上盘缠被歹人偷了,险些饿死街头。幸亏当初陆家家主救了我,后让朋友将我举荐给女皇,我才能进宫当了御医。”
没想到慕容雪在当御医之前,还有这么一段经历,沐芷莲有些讶异。
“姑娘既有此玉佩,那必定跟陆家家主认识。你的马我待会回府便送还给你,如何?”
紫苏取回马之后,直接前往药铺,买了药材出城后到破庙里住了一宿,第二天清早才回村。
“村里有个女酒鬼,女酒鬼。邋里邋遢爱喝酒,爱喝酒……”
看到牵着马边缓步走进村里,边拿着酒壶喝酒的紫苏,村中的孩童又围了上来。面对奚落嘲讽她的童谣,她现在听得多了,基本已经麻木。
见紫苏提着几大捆药进来的时候,两人俱都愣住了,这么多药的吃到什么时候?
“紫苏……你哪来的钱买了这么多药?”
李青华惊愕过后,意识到了很严重的一个问题,这药可别来路不当……
“用玉佩换的。”
居然还有玉佩能够放在紫苏身上那么久没被她换酒喝,李青华还真有点诧异。
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年闻到了一股酒味,他睁开眼便看见紫苏走过来:“想必你也发现了,你说话口齿很不灵便。”
少年细密眼睫颤抖着,嘴巴张合了好几次,艰难道:“我……我不、不记得、以……以前的事、事情了……我、我……”
见他脸上浮出惶然和痛苦,紫苏闻言宽慰:“放心吧,我已给你检查过了,你的声带没有任何损伤。口齿不灵便是因为太久没说话的缘故,以后多说话便会恢复,你无需忧心。”
“真……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紫苏眼中闪过异样的光亮,喃喃低语,“就算真有什么损伤了,我亦尽力让你恢复。”
这些年来颠沛流离造成的心伤,好像都能够被这声音给暂时缓解住了疼痛,她又如何能够容忍这般神似的声音竟无法流畅说话呢。
把过脉之后,紫苏又检查了下他身上的伤。敷上她调配的伤药,伤口愈合的速度快了很多。
他已经醒来有几天了,紫苏每天会来给他针灸。
自那次交谈之后,紫苏便很少再主动开口说话。可他却常常在睡醒过来时,看见她坐在床头出神地凝视着自己。
她苍白脸容上神情冷郁,眼眸却幽深得能够将他给吸进去。而他每次看到那双眼,胸中都有一股悸痛。
从李青竹那里他得知,紫苏不是村里的人,两年前刚来到这里的。村里的人都不喜欢她,因为她嗜酒如命,性格冷漠孤僻,很少与人合得来。
可是他却觉得,在面对自己之时,她一点都不冷漠。虽然极少主动说话,但却很关心他,除了给他治伤之外,还带了几本书过来让他闲暇时拿出来念一念,如此几天下来他说话便流利多了。
“紫苏姑娘,我身上中的是什么毒?”
少年的声音褪去了沙哑,虽然虚弱依旧却不妨碍音色中的清冽透彻,宛如珠落玉盘。每听一次,亦都是一次心悸。
“我也不知道,你中的毒很是罕见,也不容易解。”而且剧毒已在身体里潜伏多年,现下他内伤深重,剧毒更加容易发作,须得尽快解毒。
听着紫苏的话,少年一双眉越皱越紧,苍白的脸上神情透出几分掩饰不住的惶然。
“现在……我、我不记得过去的事情了,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人,我怕……”
若他是被仇家追杀的话,那他肯定会连累这些救了他的人。
他低下了头,左脸上那片狰狞疤痕让他看起来阴冷疏离,然而眼底却是隐忍的脆弱与无助。虽然醒来的这几天,他从来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可是对过往一无所知的茫然和恐惧一直存在心底。
紫苏眼眸微动,声音低柔了些许:“这里地处偏僻,很少会有外人找到这里。”
她的话就好比一颗定心丸,心中的所有茫然无助忽然间纷纷消散。他呆呆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鼻息间浓郁的酒味熏得他似乎也醉了。
“……为什么会、会救我?”他轻轻地,近乎无声般问道,“你明明知道我中的毒很难解,很可能解不了。”
好似羽毛轻轻扫过她心尖般柔软的声音,既让人沉醉,又让人心疼得想流泪。
紫苏心间颤动,虽面无表情,可声音轻得仿如唇语。
“不,是你救了我。”紫苏言罢,便起身离开,走到了门口之时又停住脚,回头凝视他。“有我在,你便不会有事。”
少年僵硬的手指微微一颤,低下了头。
有时候,一句话便足以让人一生死心塌地,无法忘怀难以放下。
紫苏离开后,他望着青灰色的帐顶怔怔出神。是他救了她……刚才那句话是自己的幻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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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是农忙时节,李家姐弟早早就下田去了。
平时针灸的时候还有李青竹在旁边,现在就他和紫苏,他心里更加地紧张和羞窘。
看着她将拿过来的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整齐密集排在干净白绸上的银针,少年的脸不例外地红了,因为针灸要将衣服都脱下来。
紫苏将他扶起来,开始解他的衣服。
少年本就红润的脸庞这下子更加滚烫,连身子都紧绷了起来。这孩子脸红的时候,倒是顺眼多了,紫苏冷郁的脸微微柔和了些。
垂散的乌发遮住了少年半边脸上的狰狞疤痕,完好的那边脸上红晕渐起,好似盛开的莲花,清丽而魅人。
若没有那疤,这张脸必是当世鲜有的绝色吧?
他醒过来这么久,又一直不能下床,可以说他连自己长什么样子现在都还不知道。
指尖捏起银针,不急不佘朝少年的背部扎去。
她身子微弯,神情专注,身后的乌黑长发垂到身前,随着她的动作时不时地扫过他背部的肌肤。
少年有些恍惚的心神因背后微凉柔软,如丝绸般的触感而回笼。
清晰感受到紫苏发梢拂过自己的背,想到女子正专注地望着自己,他的脸越加烫热,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知道心跳越来越快,到最后生怕连她也会听见自己无法控制的心跳声。
指尖捏着银针,紫苏目光落在少年绷紧的背上。
少年的背脊虽单薄,可双肩宽阔,脊线笔直流畅,腰肢精瘦有力,是一个很标致的美背。许是习武的原因,他的身体削瘦之余还有一种力量美,不似那些娇弱男儿般弱柳扶风。
他的肤色白皙似雪,油亮黑发垂散在身侧,露出了如玉修颈。雪肤墨发的对比,无比简单的色调,却构筑成难言的绝艳。
紫苏忽然间想到了家中院子里盛放的梨花。白皙纤指捏着针轻轻扎下,女子略微低哑的声音忽然响起。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苞堆雪……日后,我便叫你白锦如何?”
少年一怔,愕然转过头凝注床边的女子,眼眸盈盈润泽。
“白……锦?”
不知何处吹来的顽皮春风携来几片梨花瓣,无声落在少年乌发上。
发丝半掩的脸容因这几片花瓣的装点,恍若美人半面妆,美得朦胧缥缈。抬手拿下他发上的花瓣,紫苏带笑的眼眸好似含醉。
“白锦这名字很适合你。”
有那么一瞬,他看起来就像师父最爱的梨花一样,纯净清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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