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刘氏这是借刀杀人,亦是借题发挥。
若换作以前,她就算再厉害,不敢当着太夫人的面儿,将话骂得如此刻薄。
可今日,纵使是于妈妈,也成了她口中的‘贱婢’。
真真是好不爽快!
庄眉宁与于妈妈暗暗对视了一眼,心里虽对大夫人刘氏不满,但却觉得刘氏发难发得正是时候儿。
于是,不免又要感激上她一番。
“啪”的一声儿。
这一次拍案而起的人,变成了庄眉宁:“大夫人的话你没听到吗?还不快跪下!”
说罢,又紧接着道:“于妈妈!枉你是我身边儿的老人!怎么做事儿,如此不着边儿?
侯爷已离开京都多时,扶摇怎么可能会怀有身孕?你如此猜测扶摇,真是该死!”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还望夫人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于妈妈慌忙跪下求饶:“奴婢也是关心则乱,并非有意毁侯夫人名声儿啊!实在是侯夫人方才那模样儿,与孕妇害喜太过相像……”
说罢,又忙止了话,转而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了!侯夫人怎么会有孕呢!侯夫人不可能……”
“啪”的一声儿。
竟是太夫人动了怒。
“好端端的一个元宵家宴,竟被你们闹成了这般模样儿!”
太夫人稳稳坐着,可桌上的酒杯,早便被丢到了地上。
“你们这是嫌戏台上的戏不好看,所以要自己亲自上阵啊。”
“太夫人息怒!”
众人见此,纷纷起身下跪。
沈扶摇站在一旁,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只得慌忙走到下头跪下,道:“祖母息怒!这一切是非,都因扶摇而起……”
“因你而起?”
太夫人心里恼火,便是平日里最疼爱的孙媳妇儿,都受到了她的冷言冷语。
“扶摇啊扶摇,你竟是如此当家的吗?”
“祖母……”
“腰杆子挺不直,不硬气儿!难怪连个下人都敢生你是非!”
“祖母。”
莫慎儿没想到,这好端端的过个元宵,竟还能有如此一个大戏。
于是,心里想了想后,终是开了口:“慎儿愚昧!但今日在座的,都是咱们莫家自己人。这事儿啊,其实怪谁都怪不着。
嫂嫂身子不适,母亲身为婆婆,担忧是该的。二哥不在,咱们自然要照顾好嫂嫂。否则待二哥回来,岂不是咱们的不是?
于妈妈见嫂嫂干呕的模样儿,像是害喜。心中担心,又不敢明说。她见母亲一再要求嫂嫂请大夫来诊脉,怕真应了她的想法。
所以,这才力劝母亲莫要坚持。一来,是尽了自己为奴的本分。二来,也是为莫家留颜面。
大伯母听见了于妈妈的话,误将于妈妈的担心,理解成了诋毁。为了维护嫂嫂,这才指责了于妈妈。”
说罢,莫慎儿又为难道:“大伯母的性子,大伙儿都是知道的。素来啊,便是风风火火,肠子直,不懂迂回。
但大伯母的一颗心是好的呀!她也是在为嫂嫂打抱不平,更是怕侯府里的下人,都学着连嚼舌根。
所以啊,祖母莫要恼怒。左不过就是一个误会儿罢了!既是误会儿,解释清楚便好,犯不着祖母置气儿。”
言毕,又添了句:“再说了,今日暖厅里坐着的都是咱们莫家的人。有事儿也好无事儿也罢,都传不到外头去。”
莫慎儿这一番话,可谓说得十分大体。
一来将眼前尴尬的局面稍稍化解,二来也把众人的失态都化小了。
可偏偏,她没为沈扶摇说上半句好话。
反而,还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沈扶摇干呕这件事儿上。
更一再提醒了大伙儿。
无论是庄眉宁还是大夫人刘氏,亦或是于妈妈。她们没了分寸失了规矩,都是因为沈扶摇的‘反胃干呕’。
“慎姐儿不愧是在老夫人身边儿养了几个月。现如今的见解,可是越发全面了。”
大夫人刘氏见莫慎儿也掺和了进来,越发对沈扶摇的肚子好奇了。
于是,忙开口哄道:“说起来,可不就是慎姐儿那个意思吗?大伙儿啊,也都是因为担心扶摇,这才起了误会儿。”
说罢,为了不让自己的下台阶下得太突兀,不免又添了句:“不过于妈妈方才的那一番猜测,以后可莫要有了。
你若猜测善哥儿媳妇儿有喜,或言哥儿媳妇儿有喜。哪怕,是你们北哥儿的沁雅姨娘有喜,那都是一件好事儿。
可猜测咱们的侯夫人?那岂不是害人吗!”
“大伯母说的是。”
莫慎儿点了点头,顺着大夫人刘氏的话道:“纵使于妈妈的本意是好的,可到底还是给二嫂添了麻烦!于妈妈,你该罚!”
“是!”
于妈妈见莫慎儿主动与她说话,心里不知有多欢喜。
看。
哪怕小姐再如何与二夫人闹,最后还是跟二夫人站在一块儿的。
“奴婢知错!不管主子们怎么责罚,奴婢都领罚!”
“你是领罚了,可侯夫人咱们办呢?”
大夫人刘氏挑了挑眉,便将话题引到了正道上:“辛辛苦苦操持内务,累得身子都出了差错。
可到头来,却还被人说成是有了身孕害喜!”
大夫人刘氏用手绢轻轻掩了掩嘴角,瞧着于妈妈的眼色越发不屑:“虽说,今日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家人。可咱们身后站着的奴才奴婢们,难免就有胆大的!”
“奴才(奴婢)不敢!”
众下人听言,忙开口表态。
“不敢?嘴里说着不敢,谁知心里如何作想?”
大夫人刘氏斜眼道:“别今日怕权,明日嘴痒!平白无故的,倒害了侯夫人去!”
“老大媳妇儿。”
太夫人年纪虽大了,但心里精明着呢。
今日这一出,明显就是冲着沈扶摇来的。
“依照你这么说,你觉得,该如何解决此事儿?”
大夫人刘氏之所以开口帮腔,无非就是想将事情闹大,借刀杀人罢了。
谁能想到,太夫人今日会亲自问她,如何处理此事儿为妥?
于是,心下不免一个激动,忙道:“母亲!儿媳妇愚昧,倒也没什么好法子。
只觉得,若想不让谣言起,那便只有断了那谣言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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