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的目的是想以毒攻毒。莲花种下之后，它也确实不再出现。”慕镜月敛眉，“正当我以为莲花挤走了它，可以松一口气时，没想到……”

　　她紧皱的眉宇中依旧带着浓浓的哀愁。

　　“我怀孕了。”

　　“我怀了九思。”她叹着气，“当我知道我怀孕之后，我完全慌了。”

　　“莲花和树苗完全不一样，反噬得太过厉害，也很可怕。尤其是每长出一瓣莲花，就跟死过一次一样。我生怕莲花会影响胎儿，去求助沅湘君。”

　　慕镜月的表情很复杂。

　　她沉默了好一会，“沅湘君并没有将解开的方法告诉我，他……”

　　她攥紧手，“那个人渣。”

　　“他想对你做不轨之事？”魏沾衣问，“这样倒也像那个变态的风格。”

　　“不，他倒没有做那种事。”慕镜月说，“沅湘君对女人没兴趣，那些被种了莲花的女人虽然对他的容貌很感兴趣，但，沅湘君谁也没碰过。他，他只是取一些血。”

　　“那些女子，多半都是为了追求更美，甘愿以身犯险。因此而死亡的人不计其数，她们多半都是自愿的。”

　　魏沾衣愣了愣。

　　慕镜月口中的沅湘君，和传言中的沅湘不太一样。

　　“那，他做了什么？”她问，“你为什么叫他人渣？”

　　“他与皇后做了交易，给清宴服下了一种奇怪的药物。”慕镜月咬牙切齿，“他，他是个极没下限，只喜欢好处的男人。”

　　“就因为他的药物，清宴对皇后言听计从，我又怀着身孕，好些事情无法去做，再加上它的消失，在皇后的指示下，陷害，欺凌我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无法除掉莲花，也无法保护九思，没办法之下，我只能再次请求它出现。”

　　魏沾衣听到这里，不自觉竟紧张起来。

　　慕镜月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自顾自说，“它的确出现了，很虚弱，虚弱到要死的样子。”

　　“我请求它救救我的孩子。它那时被莲花抢走了太多的精气，奄奄一息，已经无法再出现。”

　　慕镜月下意识地抚摸着腹部。

　　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了些，“我不断哀求它，只要能救下那个孩子，我可以将这身体送给它。”

　　“当时我的身体很虚弱，它更虚弱。莲花的反噬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我只是活着便已经竭尽全力。”

　　“我无法保证九思会活着，又无法眼睁睁看着九思死在腹中。所以……”

　　慕镜月盯着魏沾衣的眼睛，“它想了一个办法，胎儿抢夺了大部分的力量，我和它都虚弱无比，胎儿越大，影响越明显。”

　　“莲花，则更喜欢选择力量强大的地方。它冒险将莲花移植到九思身上。代价是，我会脱力而死。”

　　她苦笑着，“其实，就算这样，九思生存下来的概率也不大。我那时，已经接近死亡。但，如果不那么做，九思一定会死。做了，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时的后宫中，我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我在生产九思的时候，力气消散，意识也已经消散，眼看着要结束的时候，大概是老天爷怜悯，镜白及时赶了回来。”

　　“再后来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不记得镜白后续做了什么，意识也已经完全消散。我，其实已经彻彻底底死了。”

　　慕镜月顿了顿，“从生下九思的那一刻，我已经死了。气息全无，心脏停止跳动，镜白接生九思时留下的伤口让鲜血横流。”

　　“那种情况，我不可能活着。但，它不一样。按照约定，我的身体已经不属于我。我死后，它也彻底占据了我的身体。”她说，“对了，镜白将我埋葬的地方，恰好是一块风水宝地。”

　　“它通过植物们的根系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慢慢恢复身体。等到恢复到差不多之后，从土里钻出来，通过挖走年轻活力的少女心脏来维持身体。”

　　“这样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地下的根系也越来越庞大。不过，就算根系庞大，它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我能感觉到它的力量强弱。”

　　“可是，从前段时间开始，不知道什么原因，它开始急速生长，不仅生长快速，还出现了很多茧子，那茧子可以将活人包裹在里面，成为根系的肥料，它的扩展速度也越来越快，力量也越来越强。”

　　“现在已经到了无法抗衡的地步。”

　　慕镜月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了下来，“事情就是这样。”

　　“你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了，也应该明白它的厉害之处，那种东西，不是人类能抗衡的。”

　　魏沾衣紧紧地咬着嘴唇。

　　慕镜月所经历的这一切，荒诞不经，像是某个天马行空的人胡编乱造出来的。

　　可，她知道，慕镜月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九思后背的印记，凤赤曾经说过的事，沅湘君告诉她的事……

　　林林总总，不断交叠，不断缠绕成丝线，乱糟糟缠成一团。

　　“它的真面目是什么？”魏沾衣问。

　　“我不知道。”慕镜月回答。

　　“不知道？”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慕镜月指着自己说，“如果说我是白色的，它则是黑色的我。”

　　“它只在镜子，水中，或者可以倒影出我的地方出现。我甚至一直以为，它就是我的影子。”

　　魏沾衣蹙眉，“双重人格？”

　　不，双重人格的前提是人。

　　慕镜月的确死了，按照她的说法，她在地下待了很久，攒足了力量才出现。

　　如果是人的话，绝对不可能办到。

　　“沅湘君告诉我，你身上的东西，有可能是回生蛊。”魏沾衣说。

　　“不完全正确。”慕镜月指着自己的心脏，“我的心脏并不是自己的，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挖来的。回生蛊就被它种在心脏里面。”

　　“有回生蛊的存在，这具原本早该腐烂的身体才得以保持住完好的状态。”

　　“但，将回生蛊与它混为一谈，我觉得太可笑了，绝对不可能。回生蛊只是蛊虫，是绝对做不到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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