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人？”小肥啾歪着头，“可有线索？”

　　“有。”凤赤将不断涌出的恶心感压下去之后，带着小肥啾离开义庄。

　　“那些人的身份，我大概猜到了。”他冷着脸，“杀掉他们的人，我也猜到了。”

　　除了那个人，别人无法做到。

　　小肥啾不太明白。

　　凤赤拍了拍它的头，“我们去一个地方。”

　　小肥啾叹了口气。

　　跟副主人在一起待过的时间越长，它越发现，副主人蔫坏还抠门，尤其是露出现在这种表情。

　　他，怕又要做什么危险事了。

　　凤赤找到黑草的时候，黑草正在喝羊汤。

　　“哟。”他瞧见凤赤到来，招了招手，“你终于来了，一块吃啊。”

　　凤赤一脚将他的桌子踢翻，羊汤散落了一地。

　　碗筷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你干什么？”黑草莫名其妙，“一言不合就浪费食物，你不知现在吃食最金贵？”

　　凤赤拽着他的领子，将他拽到外面来，扔到地上，一脚踩上去。

　　“你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黑草眼睛闪了闪，“什么？”

　　“别装傻。”凤赤声音中溢满了杀气，“虽然我很不愿意怀疑你，但，昨天晚上的种种，若不是你从中作梗，不可能那么顺利。”

　　“你是故意的。”

　　黑草的脸色也稍微严肃了些，他翻了个身，险险躲过凤赤的攻击。

　　“果然瞒不过你。”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吧。”

　　凤赤脸色冰冷。

　　“天下大乱，这短暂的平静也会被打破。”黑草说，“人太多的地方，终究不安全。”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不顾凤赤反对，自顾自往前走。

　　穿过萧条的街道，拐进小巷子走了许久。

　　道路两旁无比破败，虽然是夏日，树木却凋零了不少，落了一地的叶子。

　　他们踩着落叶，沿着蜿蜒的道路，来到一座坟前。

　　坟前没有墓碑，也没有贡品，光秃秃的，落叶萧萧，越发萧索。

　　“她死之后，这附近的树木叶子全都落了下来。”黑草坐下来，手指触摸着荒冢上的野花。

　　他随手摘了一朵，放在鼻下。

　　有风吹来时，风过，卷走了野花，也卷起了漫天扬尘。

　　“我一生放浪不羁，得过且过。”黑草的声音在风中缥缈，“就像我的名字那般，就像一株草，随风飘动，四处漂泊，无安身之所。”

　　“遇见她之后，我第一次有了安定下来的想法。”

　　他苦笑着。

　　那是个笑容明朗的女子，永远都会温柔笑着。

　　她不美，比起他曾经采撷过的漂亮姑娘，不知差了多少倍。

　　可，她的笑容干净明朗，如冬日暖阳，驱散了他心底的阴霾，让他不自主敞开心扉。

　　与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大概，是这辈子最开心最安定的日子。

　　黑草深深地吸了口气。

　　仰头，望天。

　　这种姿势，可以将眼泪逼回去。

　　“她被人挖了心脏。”黑草的声音淡然。

　　于淡然中，却有说不出的悲恸。

　　“那一天，我做好了准备，准备金盆洗手，再也不做采花盗窃之类的勾当。”

　　“我想跟她成亲，就算清贫也好，只要能与她在一起，这就足够了。我带着她最喜欢的鲜花，她最爱的点心，她最喜欢的首饰，最漂亮的衣服……”

　　黑草停顿了好一会，又用力吸了吸鼻子。

　　眼泪没有留下，声音却有些哽咽。

　　“我再见到她时，她心口被挖空，表情痛苦不堪。我检查了尸体，她的心脏是活着被挖走的。凄惨无比，死不瞑目。”

　　“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

　　笑着笑着，却哭了出来。

　　情绪宣泄而出，强忍着的眼泪不断流下。

　　“就像是一场笑话。”

　　“我浪子回头，想要与她厮守终生，终究……”

　　他哭哭笑笑，状若疯狂。

　　凤赤立在一旁，不言不语。

　　若是从前，他必定无法理解黑草的心情。

　　从遇见魏沾衣之后，他却懂了那种撕心裂肺。

　　他也无法想象，若是魏沾衣惨死在他跟前，他会陷入怎样的疯狂中。

　　“我开始追查这件事。”许久之后，黑草继续说。

　　“陆续也找到了一些线索。挖心做药引，这等荒唐的事，竟有人信以为真。”

　　“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停止过。我想，为她做最后一件事。但，仅靠我自己是不行的。”

　　黑草颓废地坐在坟前。

　　他依然保持着仰面的姿态，深深叹气。

　　“我才想利用你。”他说，“镜白，抱歉。”

　　凤赤嘴唇动了动。

　　“我没有骗你。”黑草没等他开口，说道，“我告诉你的，都是我调查出来的，没有丝毫隐瞒。”

　　“我原本的想法是利用你来引出挖心的罪魁祸首。”

　　“以你的性格，若是我不以实相告，你是不会相信的。”他苦笑着，“我将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想让你与我一起抓到幕后黑手。”

　　“我也没想到你会跟我一起去，更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

　　黑草用袖子遮盖住脸颊，遮挡住阳光，也遮挡住眼泪。

　　“你毫不知情？”凤赤声音冰冷。

　　“什么？”

　　“关于杀手的事，你毫不知情？”凤赤说，“他们可曾盯上你？”

　　“不知。”黑草说，“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的原意是将挖心人的线索告诉你，毕竟，那个嫌疑人跟你有莫大的关系。”

　　“当然，我不否认，我想用魏沾衣当诱饵，但，不是那天晚上。”黑草说，“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很抱歉。她也因我而失踪，你若是觉得生气，就冲我来吧。”

　　凤赤脸色冰冷。

　　他攥紧拳头，抑制住心底的怒气。

　　这件事，纵黑草想要利用他，魏沾衣的失踪，也与他无关。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

　　若不是他将魏沾衣单独留在陌生的地方，自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杀手的身份我已经调查清楚。”凤赤平复了心情，用了极致的冰冷声音，“是一个名字叫做夜莺的杀手组织。”

　　“他们的身上，都刻着夜莺模样的图案。”

　　“夜莺？”黑草皱眉，“就是那个号称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办到的夜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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