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停云深深地叹了口气。

　　时隔多年，凤赤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你不惜受伤也要闯进灵庭，是寻找将他带出来的路径吗？”他幽幽地说，“你如果有这种想法，我劝你还是算了吧。”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模样了。”

　　凤赤的脸色相当难看。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眉宇间，带着一抹淡淡的哀伤。

　　“副主人。”小肥啾在他身边蹭了蹭，“这个人看起来好可疑，还是不要相信他。”

　　柳停云额角抽了两下。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小肥啾看了半晌，“镜白，这只肥鸟，开口说话了？”

　　“你从哪里来找来这么大的鹦鹉？”

　　“……你才是鹦鹉，你全家都是鹦鹉。”小肥啾很生气，“人家才不是那种低级鸟类。”

　　“还会生气的鹦鹉。”

　　“你这可疑之人，竟敢这么说人家，人家可是会发脾气的。”它气势汹汹，一翅膀扇向柳停云。

　　“小肥啾，别闹。”凤赤制止住它。

　　“副主人，它真的很可疑，人家不骗人的。”小肥啾说，“身上的气息相当难闻，灵魂的颜色也很浑浊。不要相信他。”

　　“呵呵。”柳停云盯着小肥啾看了半晌，“你身边这只肥鸟的感觉，可比你的感觉敏锐多了。”

　　“的确，我跟九年前不一样了。”

　　凤赤脸色微变，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凌厉。

　　“哎，哎，别这样，你没必要杀我，我要是还跟以前一样才奇怪吧。”柳停云说，“毕竟，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我想要在这宁京城活下去也不容易。”

　　“想要活下去，手上肯定会沾满鲜血。抱歉，我没有沈行舟那么硬的后台背景，想要在宁京城生存，必须要染黑。”

　　水至清则无鱼。

　　“你跟我来吧。”他说，“信不信由你。”

　　凤赤脸色变了好几变。

　　最终，还是选择跟上去。

　　“副主人，可能是陷阱。”小肥啾很着急。

　　在跟副主人出发之前，腓腓哥哥可是再三叮嘱它不要相信任何人的。

　　这个人身上的味道那么难闻，肯定不是好人。

　　“没事，他是大理寺正卿，是戾气最重的官职。身上的味道不好闻也正常。”凤赤说，“我相信他。”

　　小肥啾心情不好。

　　要是副主人有个三长两短，腓腓哥哥可是会骂死它的。

　　“你身上的伤口还是先处理一下吧。”柳停云拿出药膏来，“这是治疗刀伤的特效药，你涂上看看。”

　　凤赤将药膏涂上之后，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好了很多。”他说。

　　“你，好像发生了很大变化。”柳停云说，“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看你的样子，好像过得并不是很差的样子。”

　　凤赤眉头紧蹙。

　　他不是过得不差，而是过得相当差。

　　这八九年来，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再次回到这宁京城，更没想到，他还有机会再见到皇上。

　　伤痕累累遍体鳞伤的他，遇见了魏沾衣才变得好起来。

　　想到魏沾衣，他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很多。

　　“你以前从来没露出过这种表情。”柳停云说，“镜白，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赤不语。

　　柳停云见他不想回答，也不勉强。

　　他抄着手，看着虎视眈眈气势汹汹的小肥啾，眼神闪了闪，“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只肥鸟到底是什么来历？区区一只鸟，竟然会说话。”

　　“你才是肥鸟，你全家都是肥鸟。”小肥啾气冲冲地开始啄他。

　　“是我在后山发现的。”凤赤半真半假地说，“它很有灵性，速度也非常快。”

　　“哦？后山？”

　　“嗯，我所居住的地方，是在山里，那座山相当古老，出现小肥啾这种生物应该不奇怪吧。”凤赤说。

　　“不，应该很奇怪才是。”柳停云脸黑了黑。

　　会说话的鸟不奇怪，那什么奇怪？

　　“哎，算了。”他说，“是我在宁京城里待太久，思考方式已经固化了。”

　　“不过，小肥啾，不要轻易开口，会被当成怪物的。”他笑着说，“或许会被人烤了来吃。”

　　小肥啾身子抖了抖，下意识躲在凤赤身后。

　　柳停云看着它瑟瑟发抖的模样，心情好了很多，哈哈笑着，大跨步往前走去。

　　“镜白，你要是想去灵庭，需要先跟我去一个地方。”他倒背着双手。

　　“如果没有他的许可，我们是无法进去的。”

　　“你现在是易容状态，应该没有人能认出你来。所以，你可以假扮成我的随从。”

　　小肥啾打了个激灵，用翅膀拽了拽凤赤，“副主人，腓腓哥哥说了，让我一刻都不要离开你，你不要相信他。说不定是陷阱。”

　　“陷阱？”柳停云嗤笑，“镜白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需要陷阱。”

　　“更何况，肥鸟，你也要假扮成我的随从。”

　　小肥啾生气，又啄上去。

　　凤赤眼神闪了闪，他稍稍攥了攥手，“我们，要去哪里？”

　　柳停云的脸色也稍微严肃了一些。

　　他仰头看着天空。

　　初夏时节，原本应该晴朗明媚的天空，却凭空增添了些许阴沉。

　　天边浮云千万重，变幻无穷，正如这云诡波谲的宁京城里。

　　“你家。”过了很久，他说。

　　“灵庭的许可，是你……是慕丞相。”

　　凤赤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他的身子微微颤抖。

　　慕家。

　　他，要回到那种地方。

　　一想到那个阴暗可怕的地方，早已经忘却的事情涌上心头。

　　他瞳孔放大，呼吸急促，脸上的表情也狰狞起来。

　　身上的气势也在逐渐变化。

　　“副主人。”小肥啾吓了一跳。

　　印象中的副主人从来没散发出如此不祥的气息。

　　“镜白。”柳停云拍了他的肩膀，“这样可不行。”

　　“你要是见了慕丞相还散发出这么强烈的杀气，可是会出大事的。”

　　“哎。”他说，“算了，你跟小肥啾还是在外面等着吧，我自己进去。”

　　“你若是见了慕家的状况，怕是更忍不住。若是引起骚乱可就麻烦了。”

　　柳停云说着，快速往前走了两步。

　　旋即，又停下来，“你还是先回我家，换身衣裳再说，现在的你，有点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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