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沾衣被那股悲伤震惊了。

　　她本有很多话要说，见到她如此模样，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镜白，他还好吗？”过了好久，慕镜月问。

　　“他很好，九思也很好。”魏沾衣说。

　　“九思。”慕镜月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情绪波动得极为厉害。

　　“啊……那个孩子。”她好看的眉眼舒展开，“那就好。”

　　“我劝你们快些离开吧，我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等它苏醒过来的时候，你们都会死。”

　　“你们不是它的对手。”

　　魏沾衣眼睛闪了闪，“慕姑娘，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对付你身后的那棵树。”

　　“不能再让它继续残害生命了。”

　　她咬了咬嘴唇。

　　在见到慕镜月的时候，她的心倒是平静下来。

　　听过沅湘君的话之后，她一直觉得少女挖心案还有其他的坏事，都是慕镜月做下的。

　　凤赤对慕镜月又极为尊敬。

　　她也不忍心将真相告诉凤赤。

　　现在看来，慕镜月本身还是善良美丽的，做坏事的，另有其人。

　　“慕姑娘，我有种不好的预感。”魏沾衣说，“如果不能除掉这棵树，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会成为肥料。包括凤赤和九思，沅湘说，这件事与我有关，我也不否认，所以，对不起……”

　　慕镜月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盯着她，许久后，轻轻地说道，“我大部分时间处于沉睡中，在梦中，我经常听到九思的声音。”

　　“这些年，苦了镜白和九思，也苦了……清宴。”

　　提到“清宴”两个字的时候，慕镜月的表情有些复杂。

　　魏沾衣沉默着。

　　凤赤告诉过她，清宴是聂重黎曾经用过的名字。

　　慕镜月对他，一直念念不忘。

　　而，聂重黎那种大猪蹄子，却把“清宴”这个名字给了她，也算是移情别恋。

　　正在魏沾衣思索间，慕镜月伸出手臂，将她揽在怀里。

　　她的额头抵住她的。

　　魏沾衣感觉到一阵冰凉传来，那股寒气直入脑门，冰得她一哆嗦。

　　想要推开她时，却发现根本无法推开，脑海中闪过走马灯一般的画面，那些画面，都是曾经发生过的。

　　好一会之后，慕镜月长呼一口气，“原来如此。”

　　“原来，是你救了九思和镜白，也是你救了清宴。谢谢，谢谢你。”

　　她捧着她的脸，那双手依然冰凉，身上的气息也冰凉刺骨。

　　唯独，那笑容却温柔如水。

　　“抱歉，我刚才读取了你一部分记忆。”慕镜月说。

　　“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他们。这些年，我从未抗争过，是因为我以为他们已经……”

　　她声音悲戚，“现在我已经知道，他们活得很好。镜白有你，九思也回到清宴身边，清宴他又恢复了睥睨天下九五之尊的模样……一切都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样就足够了，我这一生有太多太多的遗憾，太多的无可奈何和追悔莫及。见到你之后，我突然有了信心。”

　　“我也想补偿，想弥补，想与过去的一切做告别。”

　　她断断续续说了很多。

　　“我来告诉你，它的弱点。”慕镜月说到最后，将魏沾衣抱住。

　　在她抱住她的瞬间，魏沾衣只感觉到一阵白光闪过，眼睛无法适应，忙闭上。

　　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四周已经变了。

　　这里已经不是那个奇怪的地下空间，眼前也没有诡异的树木。

　　而是，最普通不过的闺房。

　　闺房的布置相当温暖，浅浅的粉色纱帐随风飘飞，温柔如水。

　　慕镜月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上好的牛角梳梳着头发，顺手将镶嵌了绿松石金簪插在头上。

　　她细长的手指中间夹了朱砂，正用毛笔细细在额间画上一朵梅花。

　　“这是什么地方？我刚才不是在那个地下？”魏沾衣揉着眉心，“这个闺房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又是类似山海肴一样的空间？

　　空间也成了烂大街？

　　她尝试着感受了一下山海肴和腓腓的存在，却感觉不到。

　　魏沾衣有些紧张。

　　“别紧张。”慕镜月转过头来，“你就当这是一场梦吧。”

　　“梦？”

　　“对。”慕镜月说，“你在地下，应该看到了通向四面八方的根系，根系上，结了很多蚕蛹之类的东西。”

　　“我们现在所处的情况，与那个差不多，我拥抱住你的时候，蚕茧将我们包裹了起来。”

　　“差不多是什么意思？蚕茧又是什么？我成了蚕蛹？还有，这个空间又是怎么回事？”魏沾衣的声音有些急切。

　　“别这么焦躁，我告诉过你，要将它的弱点告诉你。”慕镜月笑着说，“不过，想知道它的弱点，你就必须要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个地方，是无限接近真实的梦境，不过你放心，是我带你进来的，你不会有什么伤害。你就当这里是幻境吧，等结束后，我自会放你出去。”

　　“你与沅湘认识，自然也从他那里听说过一些事。不过，他说得不完全，也不全对。”

　　慕镜月看着她紧张兮兮的样子，起身点了一爿香。

　　香气在香炉中缭绕，腾起一片烟云，袅袅升空成窈窕的形状，而后消散在空中。

　　烟气消散后，香味也变得浓郁起来。

　　“魏姑娘，你别这么如临大敌的，你救了九思，救了镜白，也救了清宴，对我来说，你是我的恩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她走到桌边，在小火炉里添了一些银碳，又将银瓮放上，水开后，洒入顶好的芽尖，煮沸。

　　茶香与熏香共袅袅，融合到一起后，混成了一种柔和而恬静的味道。

　　闻到香味之后，魏沾衣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慕镜月坐下来，拿了两个茶杯，匋了一勺茶给她，“来，先喝口茶。”

　　“梦里也可以喝茶吗？”魏沾衣问。

　　“这个梦境无限真实，若是我不告诉你这是在梦里，你是绝对察觉不到的。”慕镜月说。

　　“坐下吧，时间不多了。我会在最短暂的时间将一切都告诉你，魏姑娘，我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到你的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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