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进去没一会儿,房里面就传来了纪清的哭声。
慕修远和纪清成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纪清那么凄厉的哭,急得冷汗直冒,不管不顾的往屋里面冲,陪他一起等在外面的秦知府和王叔见状连忙拦住他,一叠声的劝他冷静,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会有个疼的过程。
慕修远听到王叔他们那么说都快气死了,心说什么叫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合着现在在屋里面哭的不是他们在乎的人是不是?
秦宣这会儿也是又急又怕,但看到平日里冷静的不行的慕修远慌的失去了方寸,他还是勉强自己冷静了下来,跟着王叔他们一起安慰慕修远:“姐夫,你别胡来,姐姐正在屋里生孩子呢,你突然跑进去,吓到她让她更难受了怎么办?”
这话成功的让慕修远僵住了,涨红着脸看了看秦宣,又看了看站在他另一边的秦知府和王叔,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的走到院子里面坐了下来。
秦宣和王叔他们变换了下眼神,三人都松了口气。
纪清生产花了好几个时辰,从早上一直折腾到下午,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了,孩子还是没有动静。
一开始,秦知府他们还能在慕修远躁动不安的时候安抚他,到后面他们也渐渐的开始担忧了,毕竟生孩子这件事拖得越久,危险就越大,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
“要不还是让姐夫进去看看吧。”秦宣插着腰在院子里面走了两圈,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什么都不干,帮我们去确认一下姐姐的情况也好啊。”
“我就是这么想的。”慕修远再次起身,沉着往生产的房间走去。
这一次,秦知府他们没有拦着他。
翠玲,郑雪还有稳婆正在鼓励纪清用力呢,一抬眼就看到慕修远进来了,三人吓得不轻,特别是稳婆,惊的脸都白了。
“哎哟,大老爷,女人生孩子,你一个大男人进来干什么?这事污秽之事,男人看了会倒霉的,你快点出去。”稳婆手上有纪清下腹流出来的血,没办法动手去推慕修远,只能不断的摆手,催促他自己离开。
慕修远皱着眉头朝床上看了一眼,见纪清满脸都是汗,神情已经有些恍惚了,说什么也不肯出去,直接将稳婆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走到纪清身边抓住了她的手:“媳妇儿,你还好吧?再坚持坚持,努努力好不好?咱们就只要这一个孩子,等这个孩子出生了,我就再也不让你这样疼了。”
多生孩子传递香火是绝大多数男人的梦想,慕修远能为了纪清的安全,放弃再要孩子,让在场所有的女人都动容了。
稳婆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后也不赶慕修远出去了,低着头继续为纪清接生。
纪清有了慕修远的陪跑,身上好像又有了些力气,咬着牙继续将肚子里面的孩子往外面挤。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孩子的脑袋总算是出来了,再接着就是身子,腿,还有脚,稳婆剪断了脐带,将孩子交给守在一旁的郑雪,郑雪早就准备好温水和小毯子了,接过身上还带着血的小婴儿就去旁边照顾了。
慕修远其实是很想立刻看看自己的孩子的,可纪清这时候已经累的神志不清了,他垂眸看了看纪清,只迟疑了一下,就在孩子和纪清中选择了纪清。
“休息一会儿。”伸手摸了摸纪清汗湿了的额头,慕修远慕修远刚想帮她拉上被子,就听到稳婆低吼了一声,“不能休息,肚子里面还有一个,夫人,你还要再继续用力,要感激把这个小的也生出来。”
一胎生两个?这不是要人命吗?纪清混混沌沌的摇头,张了张嘴,发出来的声音十分微弱:“我做不到。”
“夫人,这时候你不能拖力啊。”稳婆在一旁的清水中洗了手,走到纪清身边翻了翻她的眼皮,发现她眼神已经涣散了之后,下意识的出现了慌乱的表情,“再撑一会儿就好,你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已经露头了,夫人你生不出来就是大出血一尸两命的悲剧,为了孩子,为了一直守着你的大老爷,你也不能昏啊。”
“我真的不行了。”纪清从喉咙里面挤出了点声音,如果不是怕她闭上眼睛后就再也看不到慕修远了,她的意识早就涣散了。
稳婆知道这是孕妇体力到达极限的症状,只能根据经验,给了慕修远一个难题:“没办法了,老爷,大和小只能保一个了,你是要孩子还是要大人。”
难产这种事稳婆见多了,一般富贵人家都会选择保孩子,可是从慕修远之前对纪清的态度来看,稳婆觉得他一定会保护纪清,所以,象征性的问了一下后,她就转头去准备剪刀了,打算全力保大人。
果然,慕修远的反应和她预料的差不多,虽然听了她的话后,慕修远的脸上立刻出现了绝望的表情,但他还是很快做出了决定:“保大人吧。”
“孩子……”纪清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慕修远的手,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她想干什么,慕修远很清楚,可让他放弃她,他做不到。
慕修远倾身吻了吻纪清的手,看向稳婆的时候眼神十分坚定:“别理我媳妇儿,你就听我的不顾一切的保大人就好。”
“别,还没到那一步。”郑雪手忙脚乱的把慕修远和纪清的第一个孩子包好,气急败坏的对稳婆怒骂道,“你别乱动我家夫人的肚子,动不动接生?夫人只是没力气了,不至于二保一,只要有百年野山参帮夫人吊着一口气,还是有机会母亲和孩子双双平安的。”
哦,对了,百年野山参,稳婆用力的拍了下脑袋,露出了懊丧的神情,她是镇上最好的几个接生婆之一,但请她负责接生的人家,没几个用得起百年野山参的,所以久而久之,遇到今天这样惊险的情况,她就下意识的忽略了野山参这个选项。
还好屋里还有个同样有接生经验的郑雪,不然今天就要大喜变大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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