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会伏身一礼:“回陛下的话,刑部已经托了我们户部的人去湘州本地查证了一番,在湘州本地此人的奴籍却是有的。”
元和帝有点不高兴:“有不就可以定罪了?还在这里扯什么?”
刘四会又道:“陛下明鉴,虽然有这人的奴籍,可是这奴籍却是乱的,就连这人的年龄都写得不清不楚。”
刘四会一边说一边从袖子里取出一大摞卷籍来:“这一本是丁酉年三月记录的,当时他入籍的名字叫丁楚,年齿写的是四岁,入的是召南湖楚楼,主管他的婆子叫刘四娘。这一本呢是辛丑年五月记录的,中间他已经换了两处所在,监管引领的人也已经换了三批,从楚阁的刘四巧,到怡红楼的柳七娘,中间还换了一位龟奴带他,那个人叫周四,于是他又改名为周楚,可是这年齿上写的却是十一岁。陛下,中间明明是隔了四年,这年纪却差了七岁呢……”
元和帝已经听得一脸不耐烦,刘四会还在喋喋不休:“于是这个人的实际年齿就成了迷,他到底是几岁呢?是十九岁?二十二岁?二十三岁?还有就是他的名字,到了一个地方就换一个名字,他现在叫楚箫,他以前叫什么?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入籍的那个人?这也实在是太难界定了点?”
元和帝一脸不奈烦地撇了撇杯子上浮的两片茶叶,抿着嘴角没有说话。
适才说话的那位大人又道:“如此说来,此人到底是不是个官奴,抑或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的确是存有疑点。”
元和帝呆着脸往一旁的树枝上看,实在想不通这帮老古董这一大清早的这是寻个什么事?你们这是早饭吃多了撑的还是怎么着了?非要在这些小事儿上扯来扯去的?也不嫌烦?
刘雨绅再次施礼道:“陛下,以此看来,此案案情并不明朗,作为本朝官员,臣下等人因此惶惶,案情不明之时,就连被告的身份都难以确定,便将他二人下狱,严刑拷打,实在是太叫人心寒了些!”
元和帝将手里的杯子一放:“那依着爱卿你的意思呢?朕现在就下旨把他二人给放了?”
刘雨绅赶快叩头点地:“陛下恕罪,微臣的意思是说,这个案子说来不算大,但是隐患实在是太大。我等为官之人,哪一个家里不用上几个人呢?若是有那些心存不轨的人,说我们家里用的下人们全是别人家私逃的官奴?个个都来陷害,那我们这些官人们岂不是个个都要受到诛连?”
“哈!”元和帝仰脸一笑。
“刘大人的意思,朕是听明白了,也就是说那个人是不是官奴此时还不确定,若是有别的人随便指证了一下就叫主家受了牵连,那这天底下再也没有人敢用人了,是这个意思吗?”
“陛下圣明。”
元和帝低头看着这些大人们,越看头越晕,只得拿出那一句套话:“那么依着各位爱卿的意思,此事该怎么办呢?”
刘雨绅正想开口,突然听得身边的宦者道:“陛下,胶南侯来了。”
元和帝正被这些杂事儿缠得烦心,巴不得赶快有人来帮自己理一下呢,将手一挥道:“叫他进来。”
胶南侯进来向着元和帝深施一礼。
元和帝随手冲着下面跪着的大人们一指:“子成你来得正好,刚好有个官司绕不清,正要找人来断呢。”
胶南侯假意向着这些人看了一眼,故意惊奇道:“哟,刘大人也在啊?适才从刑部过来,刚好他们提起有件事情想要问您,不想竟然这么巧。”
刘雨绅垂眸:“不知道侯爷要问下官什么话。”
胶南侯再次向元和帝施礼:“陛下,适才臣路过刑部,听说最近杨大人的案子之中有纠纷,所以就进去看了看,刚好看到他们在记录证物,这件证物倒是也有点奇怪,所以臣就从刑部借了来,请陛下过目。”
胶南侯将袖子里的两张纸取出来呈了上去。
元和帝皱着眉头一看,是两副画,旁边题着两首情诗。
元和帝拿着纸张来回翻阅了一下,实在没有看出来这有什么线索,不由得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东西?”
“臣也不知道,所以特地带过来,想叫刘大人给臣解释一下。”胶南侯意味深长地回头看向刘雨绅。
刘雨绅已经知道胶南侯拿的是什么东西了,顿时一张老脸涨得如同一只茄子,低着头深呼吸,拼命控制着血压与心跳。
看他半天不说话,元和帝往前欠了欠身子:“刘大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这个……这个是……”刘雨绅吞吞吐吐,当着陛下和这么多同僚的面要承认自己写情书追一个寡妇,这个事儿也实在是太难开口了些,何况这个寡妇还是案犯的母亲。
胶南侯这个混蛋实在是太阴了,这种东西他是怎么找到的?竟然还特地拿到陛下面前来叫自己出丑?当真是坏透了!
胶南侯看刘雨绅不说话,故意干咳一声道:“陛下,这两张东西是在杨大人和那个官奴的房间里发现的,而这做画和题诗的人却是刘雨绅,刘大人啊。”
刘大人?四周的臣子们一片哗然,都有些不解地看向刘雨绅,刘四会已经猜出来这画上画的是什么了,也惊得心里一个哆嗦。
只见元和帝将那两张纸在手里来回翻看了两下,问道:“刘大人,你给杨大人府上送这些东西做什么?这里面可有什么别的含义?”
刘雨绅低着头,胸脯上下起伏了几下,气息明显不稳。
胶南侯暗地里瞟了他两眼,一抹冷笑已经然浮上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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