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搭棚施粥
张老三他们得到实际的好处,办事效率十分的高,又加上原本就是镇上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小混混,镇上每一条街每一条巷他们都一清二楚。
因此很快便选择了一处地势又好,位置又大的平地,搭起了一个施粥的棚子。
施粥的棚子搭起来的第二天,阿宝就晃晃悠悠的和宋子俊一起过去看了一眼。
位置选得很好,她很满意,当即一个高兴就夸了张老三两句。
张老三得了阿宝的称赞,干起活来越加卖力。
旁边有人问他们搭棚子是为何?张老三笑得只见牙床不见眼的样子,挺直了胸板得意的说:“我东家是菩萨心肠仙女下凡,见你们日子过得不好,过几天要在这里施粥。”
张老三是一个聪明人,私底下打听过阿宝这个人,自然清楚她身上的一些事情,况且现在村子以及村子周边的人沸沸扬扬的闹腾着,直指五妞才是仙女。
张老三听到这话,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便知道在这次施粥的过程中,该说什么样的话,来讨得阿宝的欢心。
看张老三这副机灵的样子,阿宝浅浅笑了一下,同身边的宋子俊说。
“想不到他还挺聪明的,竟然能够看穿我的目的。”
宋子俊怔了一下,难以置信的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这又费力又费粮,就是为了那样一个虚名。”
“嗯哼!”
阿宝理直气壮的看着宋子俊,宋子俊哪里还不懂她的意思。
猛的拍了一下额头,懊恼的说:“你早说你是图这一点啊,你如果告诉我了,我帮你想其他的办法呀,再不济的话我天天叫你小仙女也行啊!”
阿宝眼里划过一抹笑意,嘴巴微微的嘟了起来,一脸傲娇的神色。
“那不行,只二哥一个人叫那怎么能行,我要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叫我小仙女!”
宋子俊被噎了一下,无语的望着阿宝。
“……不过一个称呼而已,有这么重要吗?左右难道还比得上真金白银更重要吗?”
过了会儿,宋子俊才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开口。
阿宝嘻嘻笑着,给了宋子俊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
“你这样做亏了,五妞那里是无本的买卖,你这里却是掏了家底,要不这件事情还是罢了吧,我回家跟五妞说说让她对外说,只说那个方法是你想出来的。”
阿宝意味深长的看着宋子俊,笑了起来,只觉得他这话说得过于天真。
“你觉得五妞在这件事情上面会听你的话吗?”
“又或者你觉得这几年下来你的话五妞听了吗?”
阿宝恨五妞,在宋子俊面前给五妞上眼药水,可不会手下留情。
宋子俊皱了一下眉眼,不是很理解阿宝。
“五妞还比较听话吧?你是不是对五妞有什么误会?”
阿宝斜着眼睛,意味深长的对着宋子俊笑说:“对五妞有误会的人是你吧,我就问问你,这几年下来,你让五妞做过什么又或者说你让五妞做的事情,哪一件伤害到了五妞自身的利益,我跟你说,只要涉及五妞自身的利益,别说是你,就是二伯和二娘,也指挥不动五妞。”
阿宝这话说的言之凿凿,宋子俊若有所思的回想了一下,但因为他不是很在意五妞这个妹妹,平时也没有注意过她的言行,所以一时也想不出有什么纰漏的地方。
“我也知道你发现不了什么事,不然的话你回去问问二嫂吧,看看她对五妞的印象如何?”
姑嫂相处向来是一门学问,更何况毛敏和五妞两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这两姑嫂住在一起,自然是王不见王的状态,谁都不会让谁。
“你二嫂这个人她见谁是喜欢的?一天到晚除了会撵鸡打狗还会干什么!”
提起毛敏这个人,宋子俊脸上就流露出厌恶的神色。
这会儿的宋子俊哪有当年求娶毛敏时那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毛敏当年嫁过来的时候,阿宝其实高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姑娘挺有手段的,不管刘氏以及家里其他人是怎样一个态度,至少她把宋子俊笼络住了。
但是这几年下来,阿宝没有想到毛敏就聪明在表面。
被刘氏刁难后,就一直找宋子俊闹,宋子俊不为她出面,便跟宋子俊打架,夫妻两人的感情越闹越淡薄。
当然,阿宝冷眼旁观着,宋子俊不愿意为毛敏出面顶撞刘氏。
一来是不耐烦插手婆媳这些琐碎的事情,二来也是因为毛敏生过孩子以后,容颜不复当初。
“反正我不喜欢五妞,我觉得她这个人心机太重!”
阿宝觉得宋子俊识人的能力弱爆了,索性也就不和他掰扯五妞好不好,径自只说自己的感受。
“我知道你和她一向不和!”
宋子俊情绪无甚波动的回了一句,早在几年前,他就发现这两人不和。
阿宝有意无意针对五妞的行为,又没有掩饰过,至于五妞,私下也曾经隐晦的提过阿宝不好。
但是宋子俊觉得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阿宝都不喜欢五妞了,五妞又怎么可能觍着脸去讨好阿宝。
“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和五妞……”
“帮你帮你帮你,站在你这边,站在你这边,站在你这边!”
阿宝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子俊就翻着白眼,不耐烦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说你这一个问题,这几年下来翻来覆去都问过几次,有意思没?”
阿宝自己说过的话不自觉,尴尬的饶了饶鼻子。
“我以前问过了吗?”
“你说呢?”
宋子俊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他觉得不过是家中两个妹妹有些口舌之争而已,至于就被阿宝表现得像如今这幅模样吗?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模样。
若照她们姐妹这个样子,那他和宋子谦那更是不死不休了,毕竟他上面有宋子谦这么一个大哥压着,这么多年下来,可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
但即使如此,他对宋子谦如何了吗?还不是自个儿躲的远远,只是不愿意在宋子谦面前当一片绿叶而已。
但是走出去了,宋子谦还是他大哥,宋子谦优秀,他面上也有光,说来说去,他们到底是一家子兄弟,一笔难道还写得出两个宋字吗?
因为宋子俊自身是如此想的,便从来没有将阿宝和五妞之间的小打小闹放在眼里。
他和宋子谦都是家中的男儿,那还要争夺家中的资源,都不会兄弟离心,更何况是阿宝和五妞,她们俩是姐妹,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在他眼里就更不会有什么。
宋子俊的这些想法,没有跟阿宝说过,阿宝自然也不知道。
不过即使宋子俊听说了,阿宝也只会觉得无语,毕竟有些事情这一辈子还没有发生,她也说不清楚。
“行了,别傻站在这里说傻话,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宋子俊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出声提醒阿宝,怕阿宝现在还不乐意回家,想要盯着这事的进程,故又强调了一句。
“现在的世道不好,你又生得花容月貌,而我们两个穿戴又整齐,旁人指不定要打我们的主意,还是早些归家比较好。”
宋子俊到底不像阿宝那样不谙世事,况且张老三现在帮阿宝做事,镇上的一些情况,张老三也会向宋子俊透底。
因此宋子俊才会说这般话。
“行,那把张老三叫过来说一声,我们就回家吧!”
按照宋子俊的意思,他们是主家,根本就不用跟张老三特意打招呼,不过阿宝开口了,宋子俊也没有反驳,直接把张老三叫了过来。
张老三没有说旁的,直接问什么时候正式开始施粥。
阿宝歪着小脸想了一下,“就等难民进城的那一天吧!”
张老三皱了一下眉,不赞同的说:“难民进城的话,城里的秩序会变得很乱,到时候只怕会出乱子!”
“无妨!如果出了乱子,你们立即停止施粥,想来那些人为了有口吃的,也不敢在我们施粥的棚子附近闹事!”
“可那些都是难民,指不定就有不要命的,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而且有他们在,只怕镇上的百姓在他们手下也抢不到口粮。”
阿宝看着张老三古怪的笑了起来,这个张老三倒还惦记着镇上的乡亲。
“送到手边的粮食都护不住,那能怪谁,难道还要我们亲自喂到他们口里吗?既然是施粥行善,那给难民吃,或者给镇上的百姓吃,帮谁不是帮?”
张老三被阿宝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但他私心里自然希望镇上的百姓更好一些,毕竟他在这里土生土长,这镇上的百姓不说全部认识,至少一条街上,左邻右舍还是熟识的人,自然都希望他们能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年。
可他眼下也只是替阿宝做事,有些事情他提过了,阿宝不赞同,他也无计可施。
只想着好在到时候施粥的时候是由他主持,他还能从中做点手脚。
总不至于叫那些难民欺负了镇上的百姓。
阿宝是不知道张老三心中是这般想的,不过即使知道了,她也会无动于衷。
难民说来其实都是普通的百姓,只是当这些人一旦成为难民的时候,为了生存下去,很多东西都会丢掉,比如说良知。
阿宝上一辈子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难民,还甚至差点被难民欺负,所以她私心里对难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感。
兄妹两人一路没有耽搁,直接回了家。
到家以后看到宋有保和莫氏他们都在,阿宝便把施粥的进程跟宋有保他们提了提。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宋有保也知道反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因此再不提让她绝了这念想的话。
反而像一个长者一样,细细的叮嘱,就好像自始至终他是赞同阿宝行这一份善事一样。
宋有保说的话,阿宝哪有不应的,自然是一一应下,显得十分的乖巧听话。
难民比阿宝预估来得更早一些,棚子搭起来后的没两天,阿宝便决定开始施粥。
其实难民早就到了云来县,只是一直在周边附近,并没有进到青溪镇。
如今他们在周边寻不到口粮,自然就直接进了镇里。
当然,云来县下面有这么多镇子,并不是所有的难民都直接涌进了青溪镇。
因此,阿宝这一天早早的起床来到粥棚的时候,看到的人虽然多,但还不至于到人山人海的地步。
她是昨晚就住进了镇上的院子里,连着这几天施粥要用的米粮,也由宋子俊带着人一起搬到了这个小院里。
由于他们特意挑了夜深时行事,相信晚上看到他们运粮的人不多,但即使如此,宋子俊还是安排了晚上守夜的人。
不过由于张老三及他的那一群兄弟,白天要维持粥棚的秩序,晚上自然没有精神再来守夜,因此守夜的人竟都是这些人家中的女眷。
对此,阿宝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些女人一个个看起来都力大如牛的样子,并不比男人哪里差。
况且每一个晚上,都有五人之多,想来即使有不长眼的人摸了过来,她们一声吆喝,那些宵小也占不到便宜。
施粥的第一天,阿宝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裙。
上一辈子她落魄的时候也曾经看到过富家小姐施粥,那位富家小姐她记不得是谁,也记不得她的模样,但一直记得她那一身摇曳的白色长裙。
当时她心中羡慕,忍不住想着,奶奶口中所说的小仙女,应该就是这般模样吧。
因此如今她有了这样的机会,想也没想便穿了一身白裙过来,而这一身裙子还是她先前特意买的上好布料,然后又请了大娘亲手为她缝制。
白色的长裙配上白色的面纱,她这副模样就跟她记忆中那位富家的小姐装扮的一模一样。
“东家,你还是站到一边去,让我们来做吧,这些人粗鲁莽撞,如果冲撞了你,那就不好了!”
张老三看着阿宝穿的这一身广袖裙颇有些无语,那宽广的袖子一摇一摆,看得他就怕那袖子落到粥桶里去了。
“没事,我来吧,不过一点小事,我还做得来!”
今天是施粥的第一天,阿宝自然要亲自主持,总要让这些人知道他们是得了谁的好处,又是谁在这里施粥行善。
“慢慢喝不要着急,明天我们还会在这里施粥。”
阿宝和张老三说完话,正好看她面前的这个人端到粥后,就猛的往嘴里灌了一口,也不管那粥烫不烫。
“真的?”
那人一副邋遢的样子,口里包了一口白米粥。
刚刚熬出锅的白米粥还是十分烫嘴的,那人猛灌了一口,这会儿烫得厉害,因此用手捂着嘴巴,舍不得将白米粥吐出来,困难的吞咽下去了,烫得他连说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嗯,明天还在!这接下来的几天都会在,所以你不要急,慢慢吃,明天记得再过来!”
阿宝说话温柔,又长得亭亭玉立的模样,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但冲着她这温婉的模样,眼前的人也能猜出她的姿容有多么的绝色。
“谢谢,谢谢,你真是大善人!”
这人感激涕零,阿宝轻轻笑着,客套的说:“大叔先去一旁休息吧,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这人刚才猛灌了一口粥,一碗粥已经去了大半,眼神有些馋桶里的白米粥。
阿宝只当没有看见他的意图,冲着张老三使了使眼色。
张老三就立刻把人拖到了一边,并警告说:“一人一天只能打一碗粥,如果让我知道有谁在其中浑水摸鱼的话,那以后别想再在我们这里占到一点便宜!”
“唉,明白明白!”
这人嘴上答得痛快,但心里是不是这样想的也没人清楚,不过张老三也不可能去管这么一个人,威胁了一番,便让这人走了。
之后张老三又像护卫一样站到了阿宝的身后,虽然阿宝的身后不止他一个人,并不需要他护卫的样子,不过他仍然尽职尽责的守卫着阿宝。
持续不停舀粥的动作,时间久了,阿宝便觉得有些吃力,胳膊也有些抬不上来了。
一见她动作缓慢了,宋子俊便立刻在旁边劝说:“差不多就行啦!你如果累倒了的话,小心明天奶奶不让你出门!”
宋子俊劝说前一句话的时候,阿宝还不为所动,但他一搬出莫氏来,阿宝就怔了一下,然后缓慢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张老三,麻烦你叫一位大娘过来施粥。”
张老三和阿宝的年纪隔了起码有一轮,按说阿宝叫他一声叔也是使得的。
只是由于两人初次见面,张老三给了阿宝很不好的印象,再加上如今张老三又在阿宝的手底下做事,阿宝便没有抬举他,叫他一声叔。
宋子俊知道阿宝的目的,怕她心里不痛快,便低声劝说着。
“一会儿我搬把椅子过来,你就坐在这里看着别人施粥,效果也是一样的,你只要站在这里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那些人感激的人仍然是你!”
阿宝觉得好笑,不过也没有反对,只说:“坐在这里便不用了,我站在这里就好。”
宋子俊看阿宝说的认真,也没有再劝说,他觉得这样就挺好,至少已经比刚才好了很多,只要阿宝不累到就好了,也免得他回去后没法和莫氏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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