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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东宫侍妾 玥玥欲试 6598 2021-04-02 19:32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什么……?!”

  萋萋大惊, “怎么可能?”

  小林子道:“是啊, 奴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奴没没打探到是怎么回事。”

  萋萋脑中一团乱, 这时再也等不了, 扬声道:“秋儿, 为我穿衣!”

  “是, 主子。”

  秋儿麻利地拿来衣服, 和主子一起穿着。

  秋风瑟瑟,夜凉如水,萋萋出了孪秀宫入轿, “去景兰宫!”

  秋儿赶紧朝着两个小太监重复着,催促着。

  轿起,一阵阵凉风吹入, 萋萋不禁打着寒颤, 途中,她不断在想, 越想越不对劲儿。

  到了景兰宫, 太子妃见了她, 但并未露面。

  萋萋与她隔着一层幔纱, 距离颇远。

  这是她自生了安安康康后第一次入她的寝居。

  若非如此心急, 她不会来,但相比萧侧妃, 她还是宁愿来太子妃这里。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

  姜婉语声依旧温和, 但听起来比曾经弱了许多。

  萋萋刚要回话, 听她“咳咳”地咳嗽起来,这时便暂时没问,而是道:“太子妃受了风寒,还没好么?”

  姜婉沉默须臾,也没答,而是说道:“皇上说太子有要事。剩下的,本宫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是这样啊,多谢太子妃……”

  她见太子妃语声微弱,仿是很不舒服,也便起身告辞,不多打扰了。

  这晚萋萋没怎么睡,极度不安。

  第二日,她很早就派出了人打探消息,但迟迟没有结果。

  直到到了第三日。

  听见屋外传来极是匆忙的脚步声,萋萋霍然站起,心潮澎湃地迎了出去,来人果然是小林子。

  小林子满脸汗水,见到萋萋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侧妃,大事不好了,太子,太子被皇上禁足在宣德宫了!”

  “禁足……!!”

  萋萋身子一晃。

  “侧妃!”

  屋中的秋儿珠儿等宫女闻言无不震惊。

  萋萋脸色煞白,浑身战栗,语声颤抖,“你可打探清楚了?皇上为何,为何会禁足太子?”

  *****

  三日前,乾德殿上金碧辉煌,宽阔明亮,珩宣帝高坐龙椅之上,听了魏嘉良的话,眉头微蹙,语声和缓,“摄政王何意?”

  魏嘉良一身青袍,坐在殿下右侧。

  大殿左侧还立三人。

  其一年过半百,乃是当朝首辅,沉青;第二人人高马大,四十多岁,是大将军庆国公,亦是太子的亲舅舅;第三人德高望重,年过年花甲,头发与胡须皆已全白,正是太子妃姜婉的祖父,姜太师。

  那姜太师、沈青与庆国公三人闻言也都面面相觑。

  三十年前,大夏与苍国开战,曾占夺苍国南蛮十坐城池,十年前两国恢复邦交,苍国曾提出条件要求大夏归还长山以北的簌彼萨与拾鉿挪两座城池。

  今年正是归期。所以摄政王亲临大夏,其目的不难猜测,便是收地来了。

  但是……

  适才珩宣帝提起之时,摄政王却说……

  姜太师面朝向他,重复道:“合约作废,城池还归大夏?那摄政王是有别的条件?”

  姜太师问出了珩宣帝等人心中.共同的想法。大殿上一时间寂静无声,人的注意力都在魏嘉良的身上。

  这时,魏嘉良点头,应了一声。

  姜太师等人再度面面相觑,对方城池不要了,他们自然心中乐意,但乐意的同时当然也狐疑,好奇这摄政王到底要提什么条件?

  魏嘉良朝向了珩宣帝,拱手一礼,缓缓地说了出来。

  “敝国萧太后年近古稀,近来身子越来越差,总觉得自己要归天了,最近这一年来,她常和我提起我的妹妹,对其想念不已,很想在有生之年还能再看看她。”

  “那摄政王的妹妹?”

  “不错,本王的妹妹人在大夏,本王也十分想念她。”

  他话说到此,众人懂了,但也不免诧异。

  珩宣帝问道:“所以,摄政王只是想让朕替你找妹妹?”

  如此一个简单又不过分的条件,动用两座城池,那不免太荒唐了。

  这绝对不像是一个果断杀伐,阴狠手辣,平乱苍国内乱,将兵权政权牢牢在握,一手遮天的摄政王能做出的事儿!

  包括珩宣帝在内,大殿之内没人不怀疑。

  空气再度凝结,直到魏嘉良再此张口。

  “无需皇上费心帮寻,我,已经找到她了。”

  “她是谁?”

  这三个字,殿上三名大臣几乎一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魏嘉良直视龙椅之上的帝王,开口决然地道:“太子侧妃,苏萋萋。”

  “……!”

  ****

  同是三天前。

  次日便是千秋节,颜绍朝着乾德殿走着,有水利工程的公事要向父皇汇报,顺便也想为萋萋找个理由,和他说说千秋节不去之事。

  他大概行了一半的路,和顺追来,跟在他身后,小声道:“殿下,那魏嘉良没有什么妹妹,据说昔年在辽城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别的姑娘,只家中有一妻一妾,来大夏这段时日,奴打听了一番,他也没见过什么女人,只似乎在辽城,见过苏侧妃一次。”

  颜绍点头,心一沉,那魏嘉良口中的妹妹就只能是萋萋了。

  他双眸微眯,刚刚想完,转眸只见前方乾德殿方向走来一人。

  那人一身青色锦袍,面无表情,却朝他盯来。俩人一个立住,一个向前,眸光相对,渐渐靠近,再次擦肩而过。

  但这次说话的是魏嘉良。

  “人往往身不由己,但能自己做主的时候,就一定要自己做主。”

  颜绍听他如此说,知道他已经将话与皇上说完了,当下瞬时一股怒火涌现,回手一把抓在了他的肩上。

  风起,天渐灰暗,鬓边的那缕墨发吹动,挡住了颜绍一半的脸庞,但挡不住他凛冽的眸光。

  俩人皆是目光冰寒,相望对峙须臾,那魏嘉良抬臂挡开,傲然道:“等你能自己做主的时候,再来挡本王。”

  他说罢,收回视线,冷然离去。

  颜绍咬上了牙,紧攥手掌。

  “殿下……”

  和顺刚刚唤了一声,只见太子蓦然前行,顶着冽风,朝那乾德殿发足奔去……

  天空越来越暗,两片乌云不断靠近彼此,中间那一丝亮光仿佛转瞬就要被遮盖。

  树木摇摆,蓦然满地枯黄,一阵惊雷乍现天际……

  仿佛于此同时,乾德殿的门也被人推了开。

  殿上本正在说话,但骤然安静下来,珩宣帝与三位大臣的视线同时投向门边。

  三人躬身参拜。

  珩宣帝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颜绍进殿,目光直视御座。他上前几步,便朝着珩宣帝跪了下去。

  “父皇,苍国地处西南,民风悍勇,虽不敢冒犯我天.朝威严,但其临近小邦,却被其鲸吞蚕食,侵略良多。父皇顾念百姓,与民生息,望元元之民能免于战火,数次下旨申饬。然则彼蛮夷之民,只知畏威而不知怀德,长此以往,若我朝羁縻小邦尽数为其所吞,恐成尾大不掉之势,那时再兴兵征讨,虽终能平定苍国,只怕其中周折之大,再所难免。如今苍国僭主得国不正,嗷嗷幼主,眼望天兵。不如如今内应幼主之请,外顺周边小邦之愿,替天行道,吊民伐罪,一股荡平,可谓上应天命,下顺人意。再将彼等蛮王土司,尽迁入京,改派流官治理,所治蛮裔,编户齐民,则西南之地,再难为患,此举靖边安民,乃百年之策也。儿臣愿意领军亲征,征讨……”

  “好了……”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珩宣帝打断。太子之言他听着呢,虽然分析透彻,道理很深,但两国罢兵已久,相安太平,况且摄政王连本该收复的城池都不要了,大夏出兵乃名不正言不顺,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颜绍如此,实乃与那日朝堂之上,提出征伐敕涞是一个原因,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可两件事相差太多,况且敕涞可伐,苍国不可动。

  素闻太子宠爱那苏侧妃,珩宣帝也不是一点都不理解。但此乃国之大事,他身为太子应该明白什么是小,什么是大。

  想着,珩宣帝便开了口,“子谦来的正好,朕有话与你说。苍国摄政王说你宫中的苏侧妃是他妹妹,他国萧太后思念萋萋,想在有生之年再见见萋萋,摄政王请求带妹妹回去待几个月,这合情合理,并无不妥,朕答应了。”

  “不行!”

  颜绍斩钉截铁。他言一出震惊的不仅是其下三名大臣,亦是珩宣帝。

  珩宣帝的脸当时便沉了下去。

  “放肆!”

  屋中瞬时死一般的静。

  姜太师赶紧上前一步,垂首劝道:“太子殿下当以大局为重。”

  那首辅沈青与大将军庆国公也皆躬身劝了同样的话。此三人都为太.子.党。

  颜绍乃嫡出,身份尊贵,是珩宣帝最喜欢的儿子,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方方面面都是顶尖的,来日继承大统也可谓众望所归。

  那大将军庆国公正是颜绍的亲舅舅,当下一见这气氛,立时上前向着皇上道:“皇上息怒,太子可能是想着那苏侧妃是小郡王生母,一时想到了孩子。殿下……”

  他接着赶紧朝向了颜绍,“苏侧妃乃摄政王之妹,他国萧太后又不知还有多少时日,一心想见摄政王的妹妹,提接妹回国这等要求合情合理,况且……”

  “苏萋萋不是他妹妹,他……”

  “够了!”

  珩宣帝拍案而起,“若不是他妹妹,那苏萋萋就是个祸水!她迷得敕涞王子神魂颠倒;迷的苍国摄政王愿意拿城池相换,更是迷的朕的儿子不顾苍生百姓,要为她掀起血雨腥风!她,论罪当诛!”

  屋中死一般的静,唯有殿外呼啸的冷风,夹杂着时隐时现的轰鸣闪电。

  雷声消失的瞬间,殿上又恢复了那令人窒息的静。

  几乎于此同时,颜绍决然的声音响起。

  “我和他们不一样,她是我妻子。”

  说罢,他攥紧了双手,转身离去。

  “殿下……”

  “皇上!”

  那三位大臣无一不惊,更皆是慌张无措。

  珩宣帝冷颜,冷眸盯着颜绍的背影。这时咬牙,扬声毅然道:“来人!”

  *****

  萋萋颓然坐在了椅上,两行泪倏然落下。

  “主子!”

  身边的宫女听了小太监的讲述,都吓的哭了。

  萋萋脑中一片空白,眼前不断浮现那日颜绍的笑容;他离开时的背影;她额上仿佛还有留着被他亲过的感觉……她好像还嗅到了他身上的香气……

  明明三日前,他还在与她温存,告诉她只要她笑笑,来日他遣散后宅所有的女人,独留她一个……

  可转眼间……

  后日魏嘉良便会离京,难道那日一别竟成了永别?

  眼泪止不住地流淌,萋萋身子一晃,栽倒下去。

  “主子!!”

  *****

  养心殿

  珩宣帝刚从桌前站起,徐公公便自门外而来。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嗯。”

  珩宣帝应了一声。

  徐公公点头,退步出去。

  不时,皇后匆匆入内。

  “臣妾拜见皇上。”

  珩宣帝瞧她一眼,没说话。

  皇后看出了他还在生气,不由得担忧也心惊。不过也难怪,太子从小出类拔萃,方方面面都是极好的,大了后,太子便成了皇上的左膀右臂,父子情深,更是父慈子孝,哪里有过冲突?

  皇后上前一步,抚摸珩宣帝背脊,安抚道:“陛下息怒,皇儿也是一时冲动了,关一关他就好了,他会想明白,终究会以大局为重的。”

  珩宣帝声音冷漠,“你去看过他了?”

  皇后点了点头。

  珩宣帝道:“那他可听劝了?”

  皇后迟疑一下。珩宣帝当即冷哼一声。

  “身为皇家人,就是朕最最心爱的女儿该去和亲的时候也得去和亲,更何况是他那个出身卑微的小妾。”

  “是,皇上说的是,是皇儿一时间没想明白,他会想明白的。”

  珩宣帝接着道:“再说那苏萋萋是摄政王的妹妹,人家的妹妹,人家接回国去,于情于理也没什么不妥。至于到底是亲妹,义妹还是妻妹,有那么重要么?”

  “是。皇上放心,皇儿一定会想明白的。”

  “想明白?”

  珩宣帝又是冷哼一声,“你既然去看过他了,你自己的儿子,你看不出来,他像是想明白的样子么?”

  “皇上再给他点时间。”

  珩宣帝冷着脸,瞧了皇后一眼,但终是叹息了一声。

  ****

  “殿下!!”

  萋萋蓦然从梦中惊醒,胸口狂跳。

  床边的秋儿立时起了身。

  “主子怎么了?主子做梦了么?”

  萋萋满头是汗,点了头。

  “我梦到了殿下,梦见他遥遥地在那边,我朝着他奔,但怎么跑也够不到他。”

  “主子,是梦而已,是梦啊。”

  萋萋点了点头。

  “对,是梦……”

  秋儿摸了摸她的头。

  “已经退烧了。主子,要好好休息,才能等着殿下回来呀。否则殿下回来,见主子病了,会心疼的。”

  萋萋应声,点头,乖乖地又躺了下去,拽着被子盖好。她盯着床顶,不知什么时候泪眼朦胧的。她使劲眨了一下眼睛,脑中想着颜绍的样子,想着他抱着她,亲着她,想着他种种的好。

  她笑,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她要睡觉,要养精蓄锐,要好好的。

  第二日一早,她头昏脑胀,起了身便叫来了宫女为她穿衣梳妆。

  秋儿珠儿与冬青都过了来。

  “珠儿,去叫小林子为我备车。”

  “是。”

  珠儿应声便去了。

  剩下的秋儿与冬青彼此面面相觑,终是冬青说了出来。

  “主子昨日晕倒,发了烧,现下虽然退了,但最好不要出去,外面天凉,怕是……”

  “别说了,帮我梳妆,快一点。”

  冬青二人无奈,只要听了她的。

  萋萋穿戴得当便拿着颜绍给她的令牌,出了东宫,进而出了皇宫。

  秋儿与冬青俩人都随她去了。

  “去四海馆。”

  那四海馆便是供外国使节居住的地方。

  秋儿与冬青一听,这便都知道她的目的了。

  ****

  琴声和缓悠扬,情意绵绵,回荡在屋中。魏嘉良独自一人,他双眸紧闭,坐在琴前,琴旁的方桌上,数不清的鸳鸯刺绣一张一张整齐的放着。

  屋中香炉中燃着淡淡的沉水香,靠近小窗之下,一张宽大的案几上,铺着数十张画,画中女子或执手弹琴,或俯身刺绣,或粲然笑着,或抬眼望着。美者颜如玉,清水芙蓉……

  琴声充斥耳边,起初将外面阵阵断断续续的呼唤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压的几乎听不见。

  但终究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直到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

  魏嘉良依旧闭着眼睛,琴声未断。

  “摄政王……”

  外头侍者刚要解释,却听魏嘉良淡淡地道:“下去吧。”

  那侍者躬身,退下。

  魏嘉良直到弹完那曲子,方才睁开眼睛。

  门口女子仙姿国色,娇媚动人,却冷颜怒视着他。

  日光射入屋中,魏嘉良抬头的瞬间不禁眯起了眼睛,但在见到她的同时,一抹温和的笑容便在脸上荡漾开来。

  “萋萋……”

  风吹云动,秋蝉唧唧,掀动了桌上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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