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子又接着刚刚沈氏的话问她：“二嫂，你借钱干啥？”

　　沈氏脸上带上了笑容：“是为了你大侄子的事儿。”

　　“啥？”春子一声诧异，“大牛？大牛要娶媳妇了？”

　　春子一听沈氏那话，联想到的，自然是大牛的亲事，要不然还有啥事值得借钱？可是她记得，大牛年岁并不大，还没豆子大。豆子这才刚刚及笄，还没出嫁，难不成大牛就要成亲了？这也太急了点吧？

　　“哎呦，不是，你想哪儿去了？”沈氏拍着桌沿儿说道，脸上好一副哭笑不得的神色。

　　“那是啥事儿？”春子越发不能理解了。不是娶妻，还能是啥事儿需要用钱？

　　“大牛之前不是上过学堂吗？也会写几句文章，我觉的要是就这么白白放下了，着实怪可惜的。”沈氏脸上带着惋惜的笑，说道。

　　春子附和着点点头，要是能读书的话，还是继续读的好。读书多了，总归没啥坏处。

　　良子四五岁就开始进学了，瞧瞧现在，知书达理，出口成章，俨然一个小先生的模样，多么招人喜欢？春子也决定，等到她家福宝儿四五岁的时候，她也要送他去学堂。

　　同时，春子也在心里暗想，如果沈氏来借钱是为了给大牛读书的，那这个钱，她借。

　　读书总归是一件好事，况且，一年的束脩才能多少钱？一二两银子而已，不算多。

　　“正好我前儿走娘家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说是只要拿五十两银子，就能买一个秀才的功名，我这不是寻思着，给你大侄子买一个。”沈氏笑着，继续说道。

　　然而春子却皱了眉，花钱买功名？还能有这种事儿？

　　“二嫂，这事儿准不准？我咋觉的不大靠谱？”春子皱眉看着她，说道。

　　沈氏满口答应：“准，准，准的不能再准了。我娘家三嫂子村里，有一个读书的孩子，就是花了五十两银子，现在已经是秀才了，月月能领到朝廷发的米。”

　　闻言，春子在心里仔细思索了一番，又问：“就给了钱，其他的啥都不需要做，就能成秀才了？”

　　春子怎么想，都觉的这事儿不大可能。

　　“哎呦，不是。”沈氏忙摇头，“也是要去考试的，明年春上就去考，但是只要交上了钱，哪怕交一张白纸，也能考上秀才。说是考试啊，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以免有的人会不相信。”

　　春子点点头，但心里仍然觉的这事儿太过于匪夷所思了。

　　“你大侄子将来要是当上了秀才，那可真真就是咱村上头一个啊，多有面子，你说是不是？”沈氏继而又说道，“要是再有出息一点，能进衙门当个官，照应照应这边的生意，你后半辈子啊，可当真就无忧无虑，事事不愁了。

　　春子唇角扬起一抹僵硬的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是好。

　　“所以我觉的啊，你大侄子这事儿，你得出一份力。”沈氏一脸郑重地看着春子，又说道。

　　春子抬头，问她：“需要五十两银子吗？”

　　“嗯，五十两。”沈氏回答。

　　刘万方那个废物，去大房家里去借钱，结果一个铜板都没借来。沈氏是不指望他了，只能自己出马。

　　然而大房那边，赵氏可是个难缠的，沈氏觉的即便她出马，借到钱的可能性也不大，于是想了想，便来找春子。

　　春子没出嫁的时候就是个好说话的，现在也一样。

　　而且，她家自打和大房一起在城里做生意以来，也是闷声大发财，赚了不少钱，买上了那么大那么好的宅子。而且这铺子天天都在挣钱，想必，她家一定有不少钱。

　　“铺子里的生意这么好，你和他小姑父又出了这么大的力，大哥咋说也不能亏待了你们。就算一个月挣十两银子，也得分给你们三两。”沈氏焦灼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春子，说道。

　　她并不知道这两家是共同合伙做这个买卖，挣的钱对半分，如果知道了，说不定五十两银子都不能满足她，还要借一百两。

　　春子低头不语，皱着眉头，许久都没回答她。

　　沈氏不由得有些着急了：“他小姑，你大侄子这事儿，你可不能不管啊，这事儿对你有好处啊。再说了，要是大牛真的当了秀才，他爷和他奶，可不得乐坏了？”

　　闻言，春子心中暗想，这话说的倒是。

　　刘老爹就想培养出个读书人，能有个功名傍身。然而大哥和二哥小的时候，家里实在是太穷，根本就没有钱去交束脩，在她娘李氏的坚持下，最后刘老爹把二哥刘万方送去了学堂。

　　只是，二哥却并不是那块材料，读了好些年，也没读出个道道来。最后还是回了家，赖在家里，也不干活。

　　春子不禁在心里想，如果当年被送去学堂的是大哥，那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

　　春子那时候还小，但也仍然记得，二哥不再上学那天，刘老爹接连抽了好几袋旱烟，口中还说道：“咱老刘家的祖坟上，没长这棵青蒿啊！”

　　春子记住了这句话，也知道刘老爹是多么想让家里出个读书人。

　　如果大牛真的能考上个秀才的功名，那爹娘势必会十分高兴，在村里也能扬眉吐气了。

　　然而……

　　春子心里还有很多顾虑，她总觉的，沈氏说的这事，听上去不大靠谱。

　　还有，花钱买来的功名，和实打实考出来的，这能一样吗？

　　“他小姑，你倒是说句话啊！”沈氏不由得催促，心里着急万分。

　　春子想了想，说道：“二嫂，这事儿我还得回家和远山商量商量。”

　　“还商量个啥？”沈氏皱眉回道，“你就说想不想帮这个忙吧。”

　　春子叹了口气：“二嫂，这话我现在可承诺不了。家里的钱也都是远山管着的，我又不会算账，连家里有多少钱都不知道。倘若这会儿我答应了你，家里又没有五十两银子，到头来，二嫂可不是要骂我？”

　　沈氏虽说心里不乐意，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那好吧，等我下回再来听消息。”

　　说完这话，便站起了身子，下楼去了。

　　她的眼睛盯着架子上摆放着的点心，口水直咽，特别想吃一块。但她也明白，豆花和豆苗这两个丫头，是不可能让她吃的。

　　沈氏经过柜台的时候，也没搭理豆花和豆苗，径直跨过门槛，出门去了。

　　春子才从楼上下来，豆苗便好奇地问她：“小姑，她和你说啥了？”

　　春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是来问我借钱的。”

　　闻言，豆苗唇边泛起冷笑：“我就说吧，她十有八九是来借钱的。”

　　“你咋知道？”春子十足诧异地看着她。

　　“是前些日子，二叔也到我家去了，问我爹娘借钱，我爹娘没借，所以我们便估摸着，她来找你，也是为了借钱。”豆花在一旁，笑着回道。

　　春子向她们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她说的那个买功名的事儿，我咋觉的不靠谱？”

　　豆花又笑了笑，回道：“小姑，你不用觉的不靠谱，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

　　“咋说？”春子接着问。

　　“你想啊，每回考试，能考的上秀才的人不多吧？要是花五十两银子就能得一个秀才的功名，那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干啥都落榜了？这不合理。”豆花向她解释。

　　闻言，春子不由得点了点头。

　　豆花说的有道理，对于大户来说，五十两银子根本不算啥，要是能如此轻易就得到个秀才的功名，他们干啥还要让自己的孩子拼死拼活地去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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