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雪好歹过了两辈子,虽然情爱经历不丰富,但是年岁过的长了,形形色色的情侣也见了不少。祁夫人其实就是所谓的“恋爱脑”,她把太守当做自己的天,就算是身陨,她也不会让自己的天塌了,这跟死亡没什么两样。
“若是这样,那便该好好合计合计。”周裕贞若有所思,他看向苏若雪的眼神里,还带着些艳羡。
他希望苏若雪也像祁夫人对待太守那般对待自己,可惜苏若雪太自强,她不是依附大树的丝萝,而是自己在贫瘠的土地里挣扎,长成了一棵不惧风雨的参天大树。
祁夫人失去了孩子之后,一直在屋子里躺着,像一具会吐气的尸体。
她的丫鬟急的很,不停的劝慰,“夫人,你可别气馁,咱们还要替大人完成大业呢!”
听到太守的名讳,祁夫人布满红血丝的浑浊眼球里,像是注入了一丝活力,“大人、我对不起大人……”
呜咽了几声,祁夫人低声哭了起来。
丫鬟也颇为无力,她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还要劝祁夫人克制。等她哭了一会,发泄了些情绪,丫鬟才说道,“夫人,别再哭了,到时候被外头的人听到,传进王爷的耳朵里,咱们又该说不清了。”
祁夫人瘦骨嶙峋的手死死的掰着床沿,上头青筋暴起,沸腾的血液像是抑制不住要从里头喷涌而出。
“好,为了大人,我一定要振作。”祁夫人转而抓住丫鬟的手,跟饿死鬼盯住最后一口吃食似的,“你一定要联系到大人,无论如何一定要联系到!”
两人被这王府的砖墙隔离开来,像在大海上漂泊的浮萍一般,没有根,惶惶不可终日。
“好,奴婢一定会完成任务!”丫鬟郑重的点头。
与此同时,外头有黑影闪过,把她们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禀告给了周裕贞。
隔天,丫鬟挎着一个盖着蓝色的布篮子上了街,侍卫按例问了几句,便放丫鬟出了门。
丫鬟围绕着大街上走了整整一圈,不停的拨弄着自己的篮子上的蓝布。
丫鬟欲盖弥彰的走到一些铺子里头,心不在焉的瞧了些商品,一件没买就又出了门。
过了一会,一个蹲在屋檐下,走路吊儿郎当混混模样的中年男人起身,慢慢的靠近她。
丫鬟没有武功,大街上人又多,不时的磕碰着各自的胳膊。就在那混混快要靠近丫鬟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人捏住,猛的往后拽,整个人凌空翻转趴在了地上,牙都被摔出几颗。
“好啊,敢偷老子东西,今儿个可算逮到你了!”一个武夫模样的人对着混混拳打脚踢,路人一听这人是个贼,纷纷把烂菜叶子扔过去,没一个人相帮。
丫鬟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迅速离开,继续在街上瞎转悠。
等她转累了,去一个茶棚里休息的时候,她的手往篮子里一放,突然碰到了两个瓷瓶。
丫鬟喜上眉梢,店家送来的茶都不喝了。她赶紧跑到没人的巷子里把瓷瓶收好,匆匆回了王府。
“怎么样了!”着急的祁夫人连床都不躺了,一看到丫鬟就拽紧了她的手。
丫鬟猛的点头,接着她看向外边,确定没人了再进屋,接着两人把窗户全都关上,躲在床榻边放低了声音说话。
“我在街上转了一圈,篮子里就多了这个。”丫鬟把瓷瓶拿出来,放在祁夫人的手,“这还有一张纸条。”
祁夫人把东西捂在自己心口上,不住的大喘气,“太好了,我还以为大人忘了我,看来是靖王盯的太紧,大人只得用这种方法才能不动声色的联系到我。”
丫鬟也是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纸条上写了什么?”她虽然也是太守派过来的人,但是还没法越过祁夫人去看纸条上的内容。她一路上抓心挠肺的,又是好奇、又是害怕被王府的侍卫逮住搜查,好不容易回到院子里,她整个人都跟水里捞出来似的,衣服脱下能拧出一盆子水来。
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棕色的瓷瓶给靖王服下,若是不行,你便服下白瓶。”
丫鬟看的云里雾里,但是祁夫人确瞬间懂了。
她赶紧把纸条烧掉,连细看的时间都不留,生怕被周裕贞的人发现。
等祁夫人再把瓷瓶好好的藏在自己的梳妆盒中,她才猛的大喘气。
从丫鬟慌张进来的时候,她几乎紧张的没能呼吸,这会把东西都处理好了,她才有窒息的感觉。
“除此之外,大人还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祁夫人有些期待的发问,“他有没有派人问过我?我在王府里过的怎么样,大人知道吗?”
丫鬟的脸色从潮红变的苍白,她很快又打气一般的说道,“夫人,我在街上并没有碰到人,这瓷瓶和纸条都不知道是何时被放进来的,大人即使关心夫人,在这个当口也要忍耐啊。”
祁夫人很是失落,但她也很快的调整了过来,“没错,大人还在奉阳城里等我,只要我完成了大事,大人一定会接我回去,到时候不管是回沖州还是跟大人一起留在奉阳城,我都心甘情愿。”
“夫人放心,奴婢一定会帮你的。”丫鬟也信誓旦旦的说着。
两人互相打气,在这陌生冰冷的屋檐下只能用这样的方法,给自己慰藉。
第二天,祁夫人只换了套衣服,把散落的头发梳上,便去了东院来找周裕贞。
侍卫并没有拦她,反而很贴心的指路,“王爷在书房。”
祁夫人并没有觉得侍卫的态度谄媚,她已经知道,害自己流产的人是夜瑶。虽然皇后并没有明面上惩罚夜瑶,但是已经派宫里的嬷嬷过来看着,还关了她禁闭。当天皇后拖走的浑身带血的婢女,也被府中的人津津乐道。
只是王府规矩森严,大家在府中悄悄讨论可以,但是若是出去大肆传播,可是得挨板子送进大理寺的罪名。
事情传到了祁夫人的耳朵里,她恨不得拔了夜瑶的皮抽了她的筋来给自己的孩儿抵命。可惜她不能也不敢,夜瑶是姜国公主,祁夫人只是一个茶农女,背后还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接近靖王,她的孩子没了,也只能忍着,就连跑过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想也知道,周裕贞便把这事压了下去,祁夫人自认为,周裕贞心中对自己有愧疚,他应当补偿自己。
在书房外敲了敲门,得到应允祁夫人才慢慢的走进去。
“你怎么来了?”周裕贞把笔搁在墨砚上头,带着三分笑意对着她。
祁夫人把手中的食盒拿上来,疲惫的说道,“我做了些吃食,请王爷尝尝吧。”
周裕贞的目光在食盒和祁夫人的脸上来回的流转,他至始至终都带着三分笑意,似嘲弄,也似安抚。
祁夫人也仰起苍白的脸与之对视,两人之间明明很近,可祁夫人却觉得,眼前这人的面目上拢着一层云雾,看不分明。
“祁夫人身体不适,该好生将养才是,做饭这种事,下人来做就好。”
祁夫人兀自把食盒中的东西摆上了桌子,“王爷,过来尝尝吧,妾身还有话要说。”
周裕贞听她这般坚持,也妥协了,便离开书桌走了过去。
“坐吧,一块尝尝。”周裕贞手握着筷子,在盘子上敲了几下。”周裕贞用的筷子尖头上包了层银,以防止别人下毒。
他那筷子似是无意的沾上些汤水,银筷上并无变色,祁夫人也暗自松了口气。
“有什么事便说,夜瑶做了错事,母后已经惩治了她,这惩治的手段是重是轻,能不能合你意,还需你自己想好才是。”周裕贞如是说道。
在跟祁夫人说话的时候,周裕贞的礼仪教养非常的好,并未一边吃东西,一边言语。
这让祁夫人的心胶烧灼的很,她怕露馅不敢一直看着桌子,周裕贞主动谈起夜瑶,她也只能往下接。
“孩子没了,是、是意外……妾身不敢怨恨夜瑶公主。”祁夫人说起夜瑶两个字的时候,后槽牙磨着,都想把她咬碎了倒进江河中喂鱼。
周裕贞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好了,先回去休息吧。”
祁夫人攥紧了拳头,“王爷,我还想问,我还能继续留在王府里吗?”周裕贞把手中的筷子放下,手臂撑着圆桌站了起来,“为何不能,本王把你带回来,你自然是想住多久住多久。”
祁夫人低下头,看着桌上一口没动过的饭菜,喃喃道,“可是妾身的孩子没了,没有了再住在王府的理由。”
祁夫人这点却是道出了实情,她本来对周裕贞的说辞便是用这孩子的性命,交换太守通匪的证据。现在孩子没了,她也不知道周裕贞是否愿意让她留在府中。
“其实之前说的那些,我都知道,你是骗我的。”周裕贞此刻把那施舍般的三分笑意收起,脸上全是冷漠,“我知道,你跟太守依然有牵扯,你进王府也是听了他的命令。”
祁夫人心下一慌,立即跪了下来,“王爷,妾身确实没有害您的心思,还请王爷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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