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远走天涯
曾经,也是在这座亭子里,凤尘亲眼看见过沈熙珠和自家三哥,亲密无间地坐在亭子里。那天,好像是沈熙珠的生辰,一向忙碌的凤烨凌难得抽出了时间,为沈熙珠庆祝生辰。
凤尘那日本想找自家三哥商量一件事情,可是,却不小心撞见凤烨凌和沈熙珠二人,一人端坐在那里,等着对方给自己作画,另一人,不动声色地看向对方,手执狼毫,行云流水般地在雪白无暇的宣纸上作画。
凤烨凌自己不知道,可是凤尘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凤烨凌看向沈熙珠的眼神,和沈熙珠看向凤烨凌的眼神一般无二,都是一样的深情,都是一样的缠绵,也都是一样的克制隐忍,在那个时候,凤尘就知道,自己的三哥是真正陷进去了,不再是沈熙珠剃头担子一头热,自家三哥也终于爱上了沈熙珠,而自己,也是真的要放手了。
“三哥,那个时候,你和三嫂是多么得美好,甚至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可是,唉,造化弄人。”凤尘的声音越来越低,越说自己也越觉得伤感,等到发现周围悄无声息之后,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在三哥面前说出话了。
果然,凤尘一抬头,就只来得及看见凤烨凌黯然神伤的侧脸,微微侧过身子背对着自己、
“三哥,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三嫂的——”凤尘自知失言,想要补救。
凤烨凌回转过来,神色恢复如常,“没事的,提到熙儿、不提到熙儿,又有什么关系呢?不管你们提不提,熙儿永远都会在我的心里,我这生,只会有她一个女人,任何人,都不能强迫我!”
凤尘听见凤烨凌陡然强硬的话语,略微一转,倒也想通了,前几天凤烨凌刚雷厉风行地处理了一批想要让凤烨凌纳王妃的大臣,再次向众人表达了自己的决心。
这帮大臣也是真的不知死活,早前就因为段瑶逼亲一事,凤烨凌不堪其扰,直接昭告天下,自己除了沈熙珠之外,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为王妃。
可是这帮人,却还是死心不改,或许在国家大事上,凤烨凌还会容忍他人的指手画脚,毕竟形势复杂,水至清则无鱼,可是,在自己的婚姻大事上,凤烨凌绝对不会允许其他人插手,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凤尘却显然有点担心,“可是,三哥,日后,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皇兄的身体不容乐观,日后,这些担子势必都要放到你的肩膀上来,现在,你或许可以如此,可是来日,不一样的身份地位,却是容不得你再这样了......”
凤尘的话当然没有说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凤君义现在的身子每况愈下,驾鹤西去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了,依照现在凤君义对凤烨凌的重视程度,再加上唯一的大皇子还是个连话都说不全的黄口小儿,根本担不起丝毫重任,日后这东奕国的君主,还得由凤烨凌来当!
可是,在平常人家,都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了,在皇家,关系到国脉传承的皇室中,怎么可能允许凤烨凌,日后的东奕国国君,为了久已逝去的摄政王妃沈熙珠,而守身如玉,孤独终老呢?
别说太后、一众皇室宗亲、以及满朝文武不同意了,就算是现在对凤烨凌爱戴有加、交口称赞的天下百姓,日后,也定然不会同意的。传宗接代、国脉传承的固有思想,早已经深深扎根在每一个人心中,不可磨灭。
凤烨凌闻言,神色无波,淡淡地说道,“风尘,这一切,不都有你吗?”
“三哥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好好帮助你,那些个多嘴多舌、指手画脚的人,就都让弟弟我去处理,您就好好在上面挥斥方遒就行。”凤尘以为凤烨凌说的是要让自己帮忙,这有什么,不说凤尘从小和凤烨凌兄弟情深,赴汤蹈火自然在所不辞。就说现在东奕国这样的形势,自己这个九王爷再不出手相助,也说不过去了。
凤烨凌淡淡一笑,知道凤尘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解释道,“阿尘,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等我处理完万宿国的事情,将这东奕国的朝堂安定下来之后,我想将一切事情交托给你,而我,则是放下一切,带着我对熙儿的爱与怀念,去看看那些熙儿不曾见过的大江大河、世间美景,我们,都被束缚得太久太久,我累了,累了。”
凤尘闻言一愣,放下手中握着的酒杯,惊讶地看凤烨凌,恍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话,“皇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凤尘不明白,凤烨凌突然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将一切事情交托给自己”,自己没有听出吧,自己一向不插手政事,哪里来的本事,处理国政大事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凤烨凌早就料到了凤尘的反应,见此也不多言,只待风尘冷静下来之后,才继续说道,“阿尘,你不知道,我其实一直以来,就很羡慕你,羡慕你从小打到,那样不受束缚的生活。”
凤烨凌自己动手,给凤尘和自己都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感慨道,“你不知道,当年我看见你和你三嫂一起给穷人看病的时候,我嘴上不说,但是心中,却是颇为羡慕,我羡慕你们想做就做,一切由心的生活,不用尔虞我诈,不用委曲求全,不用压抑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想说就说,想做就做,这样的生活,我竟是从来也过过,这样一想,我的人生可真是失败!”
“三哥,我——”凤尘没有料到,凤烨凌竟是这样想的,原来,凤烨凌的心中背负了这么多东西。
凤烨凌知道凤尘要说些什么,摆摆手,示意凤尘先不要说话,自己继续说,“阿尘,什么都不比说了,我说的这件事情,你能答应我吗?”
良久的沉默之后,凤尘终于妥协了,“三哥,说话了,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也只是帮你暂时看顾一下,你看够了风景,一定要回来!我,我真的撑不了多久的!”
凤烨凌闻言看了凤尘一样,轻声应道,“好!”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话,将凤尘带来的酒尽数饮尽之后,凤尘踉跄着站起身,和凤烨凌告辞之后,在侍从的搀扶之下,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凤尘最开始认识沈熙珠的时候,却是颇为动心,可是,在得知沈熙珠成为了自己的三嫂之后,便逐渐消散了那点不为人知的心思,等到在沈熙珠变相的撮合之下,娶了自己心爱的王妃之后,原本的那点儿心思,虽然好感犹在,但是,这种好感仅仅只是朋友之间的友谊、亦或是旗鼓相当的兄弟之间,那种惺惺相惜罢了。
凤尘坐在马车之中,回望摄政王府的大门,终究还是低叹一声,为凤烨凌,也为自己的三嫂沈熙珠,这普天之下,又有几对有情人真的能够终成眷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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