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就想起昨天自家老爷说的话。她不由嗤笑一声：“就怕今天的事，也是王爷授意，王妃不过是配合他罢了。”

　　“不，不会吧？”嬷嬷一脸吃惊，“这也太——”

　　太过分了点。

　　谢夫人苦笑：“即便不是王爷的意思，我们也没有法子。人家王妃确实将自己的嫁妆大部分拿出来，王夫人又表了态，大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起来，到现在她都有些纳闷，王夫人今日为何那么好说话。

　　王家便是银子再多再有钱，王夫人还怕钱多咬手么。自家的银子往外推，她实在是看不懂。

　　嬷嬷就道：“果然是宴无好宴，不知其他夫人怎么想。王妃这蛮横的名声，今天怕就是要传出去了。”

　　谢夫人撇撇嘴，没说话。

　　王妃今天这做派，哪里是个在乎名声的。只怕人家一早就打算好了。王爷唱红脸，王妃唱白脸，只要大家都拿出银子来，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谢夫人一肚子牢骚，回了家。

　　还没缓过气来，就让人去请谢大人过来。

　　谢长史听说夫人从王府回来，很快就来了。

　　“出了什么事？”谢大人皱眉问。

　　谢夫人就将今天王府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

　　谢长史听得目瞪口呆。

　　“这，这样拙劣的手段，你们就都答应了？王妃是先前就夸下海口，要捐出自己的嫁妆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他倒不是心痛那点银子，只是觉得这些年长的女人，被个十几岁的丫头耍得团团转，他替她们害臊。

　　谢夫人被自家老爷两句话说得面红耳赤。

　　她想也不想，就替自己辩解：“老爷您是不知道，王妃的吃相太难看了。我们不吱声她就不死不休，拉着大伙说个不停。话里话外都挤兑着我们出银子。最奇怪的是王夫人，平常也不见她是个多大方的，今天也是下了血本。这一比衬着，倒显得我们是那铁公鸡。为了面子，大家不得不出些银子。”

　　谢长史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道：“只怕是王爷与王妃早就商量好的，你们今天赴的就是鸿门宴。”

　　谢夫人很是认同地点头：“妾身也是这么想的，当时在王府脑子乱糟糟的，很容易就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出了王府大门才醒悟过来。”

　　谢长史苦笑。

　　“咱们都小瞧这位燕王与燕王妃了，人家精得跟猴似的，我们还把他们当成小孩子。”

　　谢夫人也苦着脸，没说话。

　　沉默好一会儿，她问：“银子什么时候送过去，您看要不要——”

　　谢大人明白她的意思，摇摇头道：“等会儿就送过去。既然已经做了好人，怎么好反复。而且咱们要做第一个送过去的，总不能白瞎了这点银子与你的首饰。”

　　谢夫人点头答应。

　　“妾身实在想不明白，王家什么时候站到了王爷那边，今天看王夫人那意思，竟然是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大人就皱起眉头。

　　“我回头让人去查一查，王行人这个老东西，平时装得比谁都清高，原来竟暗暗投靠了王爷。长史司的平衡怕是要打破了，咱们也不能落后于人。”

　　谢夫人连连点头，迟疑着道：“您看，王府那位豆蔻姑娘与咱家老三的婚事，是不是要尽快准备起来了？”

　　这也是表明他们态度的一种最好办法，也是最便捷的办法。

　　“你抓紧着办，聘礼上头也不要马虎了，到底是王府出来的。”谢大人就道，“咱们也不能落后了王家。”

　　夫妻俩就这么说定了。

　　王家的气氛却没有这般好。

　　王夫人也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与王大人说了。

　　“王妃话里话外就拿载民那孩子说事。先前就听老爷说，王爷对王妃言听计从。妾身怕王妃给王爷吹枕边风，忍痛答应了她的条件。”

　　她说着，下意识去摸手腕。摸到空荡荡的手腕，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那是她最爱的一只手镯，没想到竟然就这样送到了别人的手上。

　　她在燕地顺风顺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这么憋屈。

　　王大人听她说完，气得眼前直冒金星。

　　“她身为燕地王妃，怎么能做这么有失身份的事情，还要不要脸了，以后还怎么在燕地走动。”

　　与那强盗又有什么区别。

　　“妾身瞧着这位年纪小的王妃，就不是个要脸面的，她第一天进燕地，就敢当面与柳夫人争执。一看就不是个好相遇的。还有她家那孩子，哪里是大户人家的做派。可怜我家岩哥，每天都被他欺负着，现在说理都没处说去。”

　　王夫人说起丁娇，满满都是泪。

　　王大人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她要做好人，她要安抚那些低贱的流民，拉着我们下水算怎么一回事，有本事自己掏空家底去。不行，这件事情，我得与其他几位大人商量商量。”

　　“老爷，”王夫人有些担忧，“您可莫要做那出头的鸟，有什么事情，要与谢大人共进退才好。”

　　王大人就笑起来：“你放心，我都活到这把年纪，不会被人当了枪使。”

　　王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又摸了摸手腕，心痛得眉毛皱成一团。

　　她的镯子，她的私房钱，全没了。

　　其余府上的几位夫人也各自心痛被丁娇狮子大张口逼走的财物，各自与自家大人抱怨。所有人在一件事上达成共识。

　　燕王与燕王妃，年纪虽小，脸皮却是比王城的城墙还要厚。

　　女人们期期艾艾，不得不忍痛送银子去王府，男人们则是不约而同地坐在了一起。

　　得了消息的丁娇笑得像只偷吃了鸡的狐狸。

　　“大出血了，还不许人家抱怨几句？！随他们去吧，这些银子可是实实在在的。”

　　丁娇看着白芍将东西一一归类整理，笑道，“你待会儿就拿这些东西去典当行估估价。到时再把总账拢一拢，这些银子可有大用处。”

　　白芍笑眯眯答应。

　　易明之一进屋就瞧见她笑得志得意满，不由好笑道：“我听说，今天有人做了一回山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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