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八章走了
天幕暗沉沉,一袭天青色直裰的易明之坐在窗边。昏暗的烛火映照在他脸上,给他俊美的面庞平添几分温柔。
丁娇看着男人的侧脸,不由暗暗吸了一口气。
这是她喜欢的男人,也是喜欢她的男人。
她下意识朝窗户的方向走去,忽然听得“锃”地一声,银光刺痛了她的眼,殷红模糊了她的视线。
“不要——”
丁娇尖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
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睡在屋子里,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抹去额头的虚汗,她趿拉着鞋子下床,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再次坐到床上,她半分睡意也没了。烛火不安地跳动着,犹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梦到易明之被人一刀捅进胸腔,嫣红的血顺着雪亮的刀股股往外流。那刀仿佛是扎入她的胸口,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丁娇双眼无神地盯着烛火,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
鸡刚打鸣,她一咕噜爬起来,胡乱穿了衣服,径直往外院奔去。
一把推开易明之房间的大门,里头静悄悄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有人一夜没回来。
她想起易明之说这两天住在县衙的话,大步朝县衙的方向奔去。
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早起的路人形色匆匆。
丁娇顾不得多看,一路飞奔到了县衙大门。大门紧闭,一个人影都没有。她转身去了侧门,等了许久,才见到有人出来。
丁娇拉着来人说要见沐冉,后者嘀咕两句,到底拗不过丁娇,进去通传了。
这一等又是小半个时辰,在丁娇按耐不住,想要冲进去之时,衣衫不整的沐冉打着哈欠出来了。
“丁姑娘,什么事这么急?”他说话间,又打了个哈欠。
丁娇扯住他的衣袖,问道:“县太爷在衙门吗?还有易明之,你见过他没有?”
沐冉揉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听清楚丁娇话里的意思。
“这么早找人有事吗,昨儿他们好像没回,我睡得早,没听到厢房有动静。”
丁娇一把提起他的衣领,急切地道:“现在就去厢房看看,若是易明之在,你叫他出来。”
沐冉被她拎得一个趔趄,挣扎道:“你先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待得了自由,被丁娇猩红的眼瞪着,他认命地转身回了屋。
不多会,他就出来了。
“没人,我去看过了。问了下人,说是我姨父昨晚一夜也没回,怕是有什么事——”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丁娇已飞快地跑了。
“莫名奇妙。”沐冉嘀咕两句,转身回屋。
他还没睡好呢。
……
县衙别院。
易明之摆弄着手中的箭弩,不知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森森笑意。
“三爷,”县太爷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道,“难道是京城那两位发现了您的踪迹,要趁机截杀了您?幸好昨晚我们早有防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您还是现在就启程,下官都安排妥当了,只待——”
“不急。”易明之将箭弩放在桌上,不疾不徐端起桌上的茶喝起来。
县太爷急得额角见汗,还要再劝,就听易明之道:“有间酒楼的事都安排好了?”
县太爷先是一愣,随即恍然。他想了想道:“三爷,您放心,这事下官已有准备,不过是个小商贾,不值当您如此——”
对上易明之冰凉的眼神,县太爷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三爷,”他换了语气道,“京中之事刻不容缓,若是那两位趁机在皇上跟前告上一状,光您私自离京这一条就足够让皇上震怒。”
“无妨。”易明之仍是神色淡淡,“既已出门,事情总要办妥,再者,呵!”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桌上的箭弩上,“没有足够的诱饵,蛇怎么会出动。”
“可是——”
县太爷还要再劝,忽听有敲门声响起。
他不得不收了话头,亲自去开门。
一只信鸽被送进来,易明之接过信件,飞快地看了过,脸阴沉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三爷,是不是京城的事有变?”
“吩咐下去,一刻钟后出发。”
县太爷大喜,小跑着出去了。
易明之则是从怀里摸出一根木簪子。
他脸上绷紧的线条渐渐柔和,转身去了案台边上,只想了几息功夫,飞快地写了一封信。
吹干墨痕,细心地封好。
等县太爷进来的时候,他将信与簪子一道交给他。
“你亲手交给丁姑娘。等所有的事都安排好,请了镖局的人护送她上京。”
县太爷飞快地垂下眼睑,低声应是。
就在易明之即将出门之时,他忽然问道:“三爷的婚事,皇上怕是有安排,丁姑娘进京是——”
易明之脚下一顿,嗤笑道:“这么些年来,都把我当软柿子捏。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柿子也有硬的时候。”
县太爷先是一喜,随即想到手里的信,锐利的眼神又渐渐暗下去。
一刻钟后,易明之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县太爷却是捏着手里的信出神。
枯坐了大半个时辰,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拿起信件,慢慢凑近烛火。
干燥的信纸遇火即着,火光映在县太爷脸上,让他嘴角的笑意显得极阴沉。
“三爷,您莫要怪下官。这样的女子是祸水,将来只会拖累了您。您放心,她在淮阳城必定好好的,下官会为她寻一户极好的人家嫁了,下半辈子定是衣食无忧。”
薄薄的信件烧完,县太爷端起桌上的冷茶泼在灰烬上,长长地嘘了一口气。
三爷要有动作了,蛰伏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他只觉神清气爽,兴奋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老爷,丁姑娘寻过来了。”阿宝禀告道。
县太爷精神一振,她来了更好,省得他去寻她。
“让她进来。”他理了理衣襟,转身去了会客厅。
……
丁娇见到容光焕发的县太爷,就笑着见礼,开门见山道:“我是来寻易明之的,沐公子说他在此处。”
县太爷乐呵呵:“倒是让丁姑娘白跑了一趟,”他摸着胡须道,“昨儿个易公子家中有急事就走了。”
“走了?”丁娇失声。
县太爷笑眯眯点头:“走了。像是家里来了信,说是他的婚事定了,让他赶紧回家完婚。”
婚事?完婚?
丁娇脑子嗡嗡作响,好一会才挤出一丝笑。
“他身体无碍吧?临走的时候,可留下什么话?”
县太爷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身子骨好得很,接了信很高兴的样子,当即就让我准备干粮马匹进京。没留什么话。对了,他让我把这东西还给你。”
丁娇看着那支木簪子,好一会伸才手接过。
“原来是这样。那我先恭喜他了。你转告他,像他这样的负心汉,最好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老娘见一回打一回。”
她说着,掌心一松,那簪子便跌落在地,摔成了半截。
“这样的东西,我送出去也有十个八个的,早就不稀罕了。”
县太爷呆住了,他显然没料到丁娇不哭不闹,竟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这傻眼的模样,取悦了丁娇。她自觉找回了些许面子,仰着下巴道:“告诉他,老娘就是嫁猪嫁狗,都不会嫁给他。今天,是老娘甩了他。”
话毕,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县太爷看着地上断成两截的簪子,一时间,心底五味陈杂。
他好像弄错了什么。心底隐隐生出不安来。
不,一定是他想多了。他的目的达成了,不是么。
县太爷起身回屋,飞快地写下一封信,仔细检查过,封好火漆,让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这封信送出去,他就彻底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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