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娇听出来不同。

　　“听白果你的意思，那些人前恭后踞，就是因为听说你们是王府的人。”

　　她怎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难道又是有人在里头出幺蛾子。

　　白果重重地点头：“确实是那样，王妃。我觉得他们对流民有莫名的敌意。还有人在咱们要出门的时候嘀咕，说什么一片荒地，肯定是种不活东西，没得浪费种子。”

　　丁娇想了想，道：“你再走几家问问，注意留心人的态度。”

　　白果答应一声，转身就要出去。

　　江老伯则道：“王妃娘娘，别人不肯卖，那是没法子的事。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地那么多，种子果苗不够。就怕荒了地。先前翻土施肥，多花了那么多功夫。”

　　王府先前的苗苗倒是好，可都种到了王妃自己的地里。哪里还有东西可以拿出来。

　　丁娇就笑着安慰老人家：“您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大不了，她再去空间里多干点活，与洛贝两人辛苦一点。

　　半个时辰后，白果回来禀报。

　　“王妃，奴婢的猜测没错，那些人就是故意的。真是想不明白，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气死人了。”

　　丁娇蹙眉。

　　贴告示之前，她已经买了不少种子树苗果苗移进空间，大半个月下来，也卓有成效。可荒地面积大，种子树苗也不嫌多，没想到现在反而买不到了。

　　看来，又是有人吃饱了撑的慌，要跟王府对着干。

　　这背后的人，她用膝盖都想得到是谁。不过，这个时候，她要与时间赛跑，就没工夫去搭理他们。

　　她向易明之撒娇：“你明天让人去附近的城镇给我去买点东西回来，急着用。”

　　易明之也听阿时说了今天的事，自然是很痛快地应下，心底却开始琢磨着怎么对那上蹿下跳的人动手。

　　接下来几天，丁娇几乎是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空间干活，表现在外人眼中，她就一直昏睡着。

　　易明之看了大急，不由分说要请大夫。

　　丁娇忙拉住他：“我没事，就是有些瞌睡。过几天就好了。”

　　“你越睡精神越差，定是有古怪，”易明之不听，坚持要请大夫来，“听我的，让大夫好好查一下。”

　　丁娇拗不过他，只好任由燕地的老大夫摆弄。

　　那大夫病理说了一通，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太过劳累。

　　这下子，易明之就黑了脸。

　　“今天起，你手头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下头的人，我亲自看着。”

　　丁娇撇撇嘴想要反驳，对上易明之深不见底的眸子，到底怂怂地点头。

　　她白天不管事就是，到时候“睡”过去，易明之哪里还管得着。

　　就这样，她与易明之打了几天游击战。城西的开荒已经宣布结束了。

　　这天天刚刚亮，王府的侧门就大开，一辆辆车子拉着满满当当，还带着土的树苗果苗往城西的方向走。

　　第一辆车快要出城门，最后一辆车还在王府。一路长长的车队，吸引了王城所有人的注意。

　　那些早起讨生活的就不说了，得了消息后面赶来的，指着车上郁郁葱葱，青葱可人的苗苗们狂咽口水。

　　“长得这么好的苗苗，怎么就便宜了那些人。”有人酸溜溜地道。

　　也有人觉得奇怪：“王府这是从哪里买回来的，这样的品相，怕是咱们整个王城都找不出来。”

　　“就是啊，早知道有这么好的东西，我也去城西那挖地，听说那边收拾之后，像模像样的，有老庄稼把式看着，怕是真能弄出个名堂来。”

　　“谁知道呢，总不能凭空变出来，等着看吧。”

　　不管众人如何酸，王府承诺的东西如期送到了城西。

　　住在道观里的流民，上到古稀之年的老人，上到才留头的稚子，都眼巴巴地等在那里。

　　瞧见那一辆辆的苗苗运送过来，众人的一颗心都落了地，有人甚至激动得当场大哭。

　　这样好的东西送过来，他们有救了。他们今年秋天，总能收获点东西。

　　男女老少们神情激动，围着车子问东问西。

　　王府管事，长史司调派过来的衙役，一边维持秩序，一边用力吼着。

　　可他们的嗓子都喊哑了，依旧没用。

　　那些流民们像是疯了，趴在车子旁边又叫又跳，仿佛是过年一般。

　　幸好，有人机灵，不知从哪里摸来了锣鼓，敲得一片震天响，总算将现场控制住了。

　　现场安静下来，江老头开始背着手指挥人分发苗苗。

　　这一块土地，他窝了大半个月，哪块地地形如何，哪块地适合种什么，他心里早就有了谱。

　　此时，再对照这王妃娘娘画好的图纸，一一对应着，他很快就将苗苗按先前想好的分发下去。

　　这其中有一个插曲。

　　大多数人分到的是诸如瓜蔓，果树苗之类的非粮食作物，只有极少数的人分到了小麦苗苗。

　　那些得了小麦苗苗的自然是欣喜若狂，其他人不免就开始犯嘀咕。

　　为何他们的不是小麦苗苗，而是这听都没听过的果树苗？

　　江老头是个好脾气的，耐性地与人解释，什么样的土地适合种什么样的庄稼，只说得口干舌燥，才勉强将人安抚住。

　　王府的管事与长史司的衙役可没有这样的耐心，被人围着要说法，一个两个黑了脸，吓得那些心中不平的流民都怂了。

　　人家若是有心使坏，不给他们好苗苗怎么办。

　　于是，所有人都老老实实开始干活。

　　离了土的苗苗，他们可要经心伺候呢。

　　丁娇与易明之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流民们排着队，小心翼翼地拿着属于自家的东西，像伺候祖宗似的，将其种到土里。一边种着还一边与家人交头接耳。讨论的话题，不外乎是如何种才合适。

　　那些个五六岁大的孩子，正是闹腾的年纪，似乎也被大人告诫过，轻手轻脚在地垄边上走着，一副生怕踩坏苗苗的模样。

　　“辛苦你了。”

　　耳边是男人温和的声，丁娇的手就落入到一个温热的大手掌中。

　　“我没做什么，”丁娇抿着嘴笑，“地是他们自己开的，东西是他们自己种下去，要辛苦，也是辛苦自己。”

　　易明之定定地看了她一会，也不再多话。

　　王府那莫名其妙长得极快极好的作物，王府其他人能骗过去，他却是知道的。这反常的情形，他在通然镇上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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