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率先道：“不，不用了吧，这要是走了这一趟，以后，我们都不用出门了。”

　　太丢人了！

　　自家的孩子被人打了，他们还要上门赔罪，这要她以后怎么在外走动？

　　“听我的，”王长史懒得解释，又看向儿媳妇，“你好好与华哥说一番，日后不许再在学堂打架，若是被我知道了，就请家法。”

　　“爹——”

　　“老爷——”

　　王长史已经摔着袖子去了书房。

　　幕僚不免就劝他：“老爷何必生气，不过是小事。”

　　王长史叹了一口气，道：“那天王爷只罚了戴松半年俸禄，我就觉得不好。果然，昨天戴松又在王府呆了一天，也不知道他在王爷跟前胡说了些什么。”

　　幕僚沉吟片刻，道：“老爷的意思是，今天的事，王爷王妃是借题发挥？”

　　王长史点头：“戴松那个竖子，这几年被我们压着，怕是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这回逮着机会，还不是往死里报复我们。”

　　“我就说，那天谢大人不该让他单独见着了王爷，我们这位新来的王爷，怕是也不是个善茬，我们等着看吧，到时候，姓谢的老匹夫就要被燕地的其余同僚怨怼死。”

　　幕僚也皱眉：“从京城的消息来看，三皇子性情温吞，按理是做不了什么，可如今看来，王爷的做派又让人怀疑，只盼着他是一时新奇。”

　　王长史没说话。

　　温吞？

　　温吞能在大皇子逼宫之时，领着人及时救驾？

　　温吞能在触怒皇上，还能来燕地当逍遥王爷？

　　他看他就不是个简单的。

　　还有那位王妃，真是乡野出身？

　　王长史觉得自己得来的消息有误，他得让人重新去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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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娇并不知道自己王长史一家的怨念，等王夫人神似讪讪地来府上赔礼道歉时，她神色不变，全盘收下了。

　　她甚至不顾王夫人几乎要挂不住的笑，不轻不重地道：“我家孩子心思单纯，不像令孙懂那么多。还请夫人回去好好与他说一说，他知道得多就算了，不可在我家孩子跟前，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王夫人的年纪几乎可以当丁娇的亲娘，被她这么毫不客气地说了一通，脸上终于挂不住了。

　　她才要抬头说话，瞧见丁娇冷冰冰的眼神，生生将话咽下去了。

　　她愤愤不平地出了王府，掉头就去了刘夫人家。她总要找个同盟。

　　丁娇自觉替小石头出了一口恶气，就将这事放下了。

　　那边厢，易明之对上王长史的歉意，笑得一脸和善。

　　“王妃年纪小，气性大，王大人莫要放在心上，都是小孩子。不过，你府上那个嘴碎的婆子，也该好好收拾收拾了。什么野种不野种的，说出去，哪里像是官宦人家的孩子说的话……”

　　他语气淡淡，王长史却是听得满头大汗。连连答应说回去会好好管教，也是逃一般出了王府。

　　不出两日，燕王夫妻为府里小公子出头的事就传遍了整个王城。

　　有人暗笑燕王这个便宜老爹为了美色啥都干得出来，也有人暗暗嘀咕新王妃果然是乡野出身，连基本的社交礼仪都不懂。

　　不管外人如何想，整个燕王府看小石头的眼神也不同了。

　　这来路不正的小公子，在王爷跟前地位不一般，她们要小心伺候才是。

　　小石头一朝被人捧得高高的，越发调皮了。上房揭瓦，下湖摸鱼，整个王府被他闹腾得鸡飞狗跳。很快，他就喜迎了一顿竹笋炒肉。

　　当然，这都是后话。

　　处理了小石头的事，又仔细给他挑选了武学师父，丁娇与易明之在小石头的泪眼汪汪中出发了。

　　夫妻俩这回是微服私访，除了暗中有暗卫跟着，明面上，只带了阿时。

　　“先去江背，戴松说那里有大片的沙果林，这个时候过去，许是还能瞧见沙果开花。地图上看着也近。”

　　丁娇一边翻看着手里的舆图，一边咬着白果准备好的果脯。

　　易明之回头，见她晃动小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嘴角也渐渐翘起一个弧度。

　　夫妻俩一路往北，起先还挺有出行的乐趣，直到两人到达第一个城镇。

　　“怎么回事？”丁娇看着围成一圈，吵吵嚷嚷的人群。

　　易明之也皱眉。车辕上的阿时飞快地下去了。

　　不多会儿，他跑了过来禀告道：“在打架。”

　　丁娇听说打架，眼前一亮，滋溜跳下马车，大步朝人堆里挤去。

　　易明之顾不得多说，也大步跟了上去。

　　却见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堆里，十来个人已经打成一团。

　　胜负很明显，有三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被其他几个精装男子按住一顿猛打。

　　获胜一方不仅身强体壮，穿着打扮也比其余人要更光鲜。他们手下的拳头挥得呼呼作响，嘴里还骂骂咧咧。

　　丁娇好奇，拉住身旁一个汉子问道：“这位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丁娇说得并没错，那几个单方面被殴打的男人们嘴角流着血，眼看进气多出气少，确实已经不好了。

　　围观的汉子头也没抬，一双眼睛死死黏在在打斗双方上。

　　“怕什么，死不了人，就算死了也有王长史兜着，他们才不怕。”

　　丁娇一惊，与易明之对视一眼，故作好奇继续问道：“这又与王长史是什么关系，人家王长史远在王城，就是想管，怕是也管不过来。”

　　年轻汉子这才回头看了一眼，瞧见丁娇，眼前一亮，还要再多看一眼，就见那美艳的妇人身前，挡了个眉眼含煞的年轻男人。

　　汉子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指着场上的人道：“那个最壮实，脸上有颗黑痣的男人看见没，据说他叔叔就是王长史。我们这一片都归他管。打死个把人算什么，人家后头有人啊。”

　　丁娇听得眉梢一跳，还要再问，就见场中诸人已经停了手。

　　“……你小子下回再敢乱嚷嚷，就不是打一顿这么简单了。”

　　黑痣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又狠狠地踹了地上一个男人一脚，这才招呼众人走人。

　　围观众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也各自三三两两散去。

　　丁娇见看客脸上没有半点同情或是愤怒，不由对易明之道：“看样子，这样的事情，还是经常发生。咱们的王长史啊，人不在江湖，江湖却有他的传说。的确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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