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们多不情愿,天依旧会亮,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
三月二十六日一早,天还黑着,宁珞儿的几个姨娘就敲响了院子的门。
万姨娘、柳姨娘带着其他姨娘和一群嬷嬷一齐涌了进来,几个嬷嬷手忙脚乱的开始帮宁珞儿梳妆打扮和穿衣收拾,本不小的房间一时之间显得极其逼仄。
昭寒被蜂拥而上的人群挤到了最角落里,想帮忙却无从下手,只能看着珞儿姐姐如玩偶一般被这群嬷嬷摆弄。
万姨娘和柳姨娘扫了一眼角落里满是担忧的昭寒,并未多言,依旧指挥着几个嬷嬷做这做那。
柳姨娘和万姨娘是认识昭寒的,如今只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
昭寒知道,想来是宁正霖提前嘱咐过几个姨娘自己在这里,所以她们看到自己不觉得惊讶也不会像宁静漪那般吃惊不已,以为见到了鬼一般。
昭寒看着被人簇拥着穿上凤冠霞帔的宁珞儿,那么美艳夺目,即便是在这漆黑的夜里,也丝毫抵挡不住珞儿姐姐的光彩,一颦一笑仿佛能将黑夜照亮一般。
虽然她被人摆弄着神情肃穆不苟言笑,但是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甚至还多了一分‘艳若桃李,冷若冰霜’之感。
宁珞儿被穿戴好凤冠霞帔便又被安置在梳妆台前坐好,嬷嬷们前后左右的开始给她涂脂抹粉,万姨娘和柳姨娘则在旁边絮絮叨叨的向珞儿姐姐说着一些该守的规矩,怎么跨火盆、怎么端茶敬茶、怎么称呼长辈、洞房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万姨娘和柳姨娘是奉命而来,宁珞儿的生母毕竟不在身边,有些注意事项宁正霖自然交给自己的这几个姨娘负责。
珞儿姐姐梳妆打扮得当,便被搀扶着坐在床上,喜帕被放在床边,万姨娘和柳姨娘分别站在宁珞儿身侧,几个随行的嬷嬷又站在万姨娘和柳姨娘的下首,没有主人的吩咐,只在一旁安静的站着。
万姨娘突然掩唇轻笑起来,仿佛很是不好意思的拿出一样东西递到对面的柳姨娘手中,“姐姐,这个还是你来吧,我实在说不出口。”
柳姨娘只扫了一眼,并不接过,也拿起帕子轻轻笑着,“看妹妹这话说的,老爷既然交给妹妹全权负责,这自然也是妹妹该做的事情,交给我算怎么回事呢。”
万姨娘袅娜的走到柳姨娘身边,小声笑着说,“这府中上下谁不知道最风情万种的莫过于柳姐姐你了,这件事啊,姐姐可是当仁不让才对。”
“哎,妹妹客气了,”柳姨娘不动声色的推拒着,“妹妹可是将老爷勾的神魂颠倒,要我说啊,这件事姐姐做才最合适。”
小离偷偷凑到角落里,贴在昭寒耳边不解的看着推来阻去的两位姨娘,甚是疑惑,“小姐,她们手中拿的什么东西?”
小离伸长了脖子去看,好像是个本子,但是她不明白,为何一个本子就让两位姨娘这样了?难道她们没看到身后站着的嬷嬷窃窃私语的样子吗?
昭寒看小离好奇的紧,一把将她伸长的脖子扯了回来,并盖住小离的眼睛,给身旁的心儿一个眼神,心儿会意,便要拉着小离往外走。
“小姐这是怎么了?”小离不解的看着昭寒和心儿的动作,那本小册子有这么神秘吗?
“小孩子家家的,懂这些干什么。”昭寒脸色涨红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小离看着小姐突然变得通红的脸蛋,更是好奇了,“小姐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昭寒被小离问烦了,继续眨眨眼看着心儿。
心儿一边扯着小离的衣袖往外走一边说,“小离我们去清点下我家小姐的嫁妆吧,别少了落了的。”
小离不舍的回头看着两位姨娘都视为烫手山芋的那本小册子,“可是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哎呀以后总会知道的,你着什么急,快点跟我去清点嫁妆。”心儿忙不迭的带着小离离开了房间。
昭寒看着小离离开了,才轻轻舒了口气。那本小册子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怕就是坊间流传的春宫图吧。
这种羞羞的事,两位姨娘不私下交给珞儿姐姐,非要在这紧要关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推三阻四的围着这春宫图打转,无非就是想故意羞辱珞儿姐姐,当真可恶。
昭寒想着,便看到那边万姨娘有些羞恼了,她愤恨的瞪了柳姨娘一眼,转头拿过那本小册子在宁珞儿面前晃了几晃,“我说大小姐,你也不是没经过人事的黄花闺女了,这些事你自己也清楚,我们就不白费唇舌了。”
听着万姨娘的话,宁珞儿脸色涨的通红,双手紧紧的攥着手中的帕子,牙齿深深的咬着下唇,仿佛要将嘴唇咬出血才罢休。
几个嬷嬷一听万姨娘的话,顿时发出不可抑制的哄笑声,这几个嬷嬷莫不是伺候宁静漪、宁静清和宁静澜的,本身就跟着自己的主子一般看不上宁珞儿,如今听到万姨娘的话,更是纷纷讽刺出声。
“我活了这么大年岁,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事呢。”一个嬷嬷窃笑着。
另一个嬷嬷跟着搭腔,“可不是,这晋国的女儿家最重名节了,这没了清白身子,啧啧,哎,真是!”
“这就是嫁过去也怕是不会得宠啊。”旁边一个嬷嬷杞人忧天的说着。
“要我说啊,也是怪大小姐自己不洁身自好,与人勾搭失了贞洁,这简直要让整个长安城的人看我们太尉府的笑话了。”
......
昭寒听着越来越不堪入耳的话,再看看万姨娘和柳姨娘邪魅的眼神和得逞般的窃笑,只觉得刺眼的很。
万姨娘和柳姨娘自认为聪明的不得了,还打发自己女儿来跟珞儿姐姐献媚,既然想让珞儿姐姐以后帮衬着点,她们还不收敛自己的心性,反倒越来越不受控制的说出让人恶心的话。
昭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宁珞儿面前,挡住众人围观她的视线。在万姨娘和柳姨娘错愕不已的表情中,伸手夺过万姨娘手中的小册子,当着她们的面,将那本厚厚的小册子一点点撕的粉碎,昭寒拿着满满的碎片猛地朝着万姨娘和柳姨娘的脸上打了过去,任由纸片纷纷扬扬的落了她们一身一脸。
“你,”万姨娘和柳姨娘狼狈不堪的挥洒着身上男男女女交合的纸片,万分嫌弃一般的抖落掉,纷纷怒不可遏的指着昭寒,“你好大的胆!”
昭寒毫不犹豫的回瞪了过去,冷笑出声,“我胆子向来这么大,你能拿我怎么样?”
万姨娘听着身后嬷嬷的笑声,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抬手就朝昭寒脸上招呼了过去。
宁珞儿担忧的看着昭寒,却只见昭寒一把握住万姨娘的手腕,然后使劲用力在她吃痛不已的表情中猛地撒手,任由万姨娘重重的朝后跌了过去,幸好身后的嬷嬷接着她,才没让她更出丑的倒在地上。
柳姨娘一看万姨娘的狼狈,不着痕迹的朝后退了两步,只恨恨的指着昭寒,“敢对长辈动手,简直没有家教。”
“长辈?”昭寒不怒反笑,“你算我哪门子的长辈,就凭你,也敢做我昭寒的长辈。”
“你!你敢羞辱我!”柳姨娘被佛了面子,脸上挂不住,气咻咻的指着她,“我怎么也算是珞儿的长辈,你敢对我无力。”
“我敢啊!”昭寒一声冷哼,“当众让小辈下不来台面,故意说些不堪入目的话让她难堪,你都不要脸面我何必替你遮着。”
“你,你信口雌黄,若不是她伤风败俗,我哪里能说得了她。”柳姨娘振振有词的说着。
“哦,”昭寒抱胸站在宁珞儿面前,“我倒是不知道,柳姨娘曾经经常去云中郡的大街小巷偷偷派人找些春药,可是自己吃?还是让宁太尉吃?或者,是让与你相好的某个人吃?难不成柳姨娘做的就是贞洁烈女的事不成?”
曾经在云中郡,昭寒对云中大街小巷都熟悉的不得了。曾经昭寒几次见到柳姨娘的丫鬟偷偷摸摸的出来找一些江湖郎中开些滋阴壮阳的烈性药,后来她去打听,被老大夫狠狠的教训了一番,才知道原来是男欢女爱之时用的。
后来昭寒再去刺史府找珞儿姐姐的时候,特意注意过几次,便发现柳姨娘总是偷偷摸摸的出去见什么人,只是她也没有兴趣跟踪。直觉里,昭寒觉得柳姨娘外面是有男人的,但是没有具体的证据,所以昭寒将话说的模棱两可,只看柳姨娘是什么反应了。
只见柳姨娘脸一红,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气血上涌头昏脑涨的看着昭寒,到底只说了一句“你血口喷人”便不再言语,只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不说话了。
万姨娘被嬷嬷们扶起来,视线在柳姨娘和昭寒身上来回扫视,表情变幻莫名,不知道在斟酌什么。
“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万姨娘看着昭寒说。
刚刚坐定的柳姨娘一着急,蹭蹭两步走到万姨娘跟前,“妹妹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一个小孩血口喷人随口陷害我,你竟然还问她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昭寒话中有话,想问清楚而已,姐姐着急作甚?”万姨娘皮笑肉不笑的说。
她早就觉得柳姨娘不安分了,只是苦于没有蛛丝马迹。如今昭寒一说,如果自己找到证据,还怕扳不倒这个风骚成性的柳姨娘吗?到时候自己在太尉府更是一人独大,坐上正妻位置就指日可待了。
看着万姨娘和柳姨娘吵的不可开交,昭寒缓缓坐在宁珞儿身边的位置,握了握她的手,“姐姐别将她们的污言秽语放在心上,要是为这事生气就更不值当了。”
宁珞儿点点头,看着闹的正凶的万姨娘和柳姨娘,宁珞儿小声的问昭寒,“寒儿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柳姨娘真的偷人?”
昭寒笑笑,“姐姐我随口胡说的,至于她心里有没有鬼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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