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珞儿带着心儿进了门,却发现宁景凌呆呆的看着门口的方向,站在台阶之上不说话。
宁珞儿走进了些,招手在宁景凌眼前晃了晃,“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宁景凌猛然回过神来,看到是自己的亲妹妹,适才冷若冰霜的脸上,立马带上了一丝笑意,“夜里天凉,怎么就出来了,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宁景凌说着,便引着宁珞儿往屋里走,生怕她在外头站的久了,冻着。
“哥哥,爹呢?”宁珞儿进了屋看着满地狼藉很是错愕了一番,待仔细扫视了一下,却未发现父亲的影子,遂疑惑的问着宁景凌。
宁景凌无奈的指了指南边角落里被桌子挡住的地方,宁正霖正侧身躺着。
宁珞儿悄悄指了指满地的碎片,特小声的问宁景凌,“这是怎么了?”
宁景凌摇摇头,“父亲喝醉了。”
“哥,你的手?”宁珞儿这才看到宁景凌满是血迹和伤痕的双手,不由得惊呼出声。
“不碍事,”宁景凌安抚着妹妹,浑不在意的说,“不过是碎瓷片不小心入了手。”宁景凌说着,担忧的看向宁正霖的方向,“反倒是父亲,双手和脖颈都受伤了。”
宁景凌话刚说完,宁正霖仿佛有感应一般,腾地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神色慌张的左右张望着。
宁景凌赶紧过去,摁住宁正霖乱动的双手,紧张的看着他,“爹,你怎么不睡了?”
“啪,”的一声,宁正霖对上宁景凌的视线,手一挥,在宁景凌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对着他白皙干净的脸就扇了过去。
宁正霖手掌上的碎瓷片依旧原封不动的嵌在他的手掌中,他挥向宁景凌的同时,他手中的碎瓷片尽数划过宁景凌的脸颊,瞬间,有滴滴鲜血流下,不过一会功夫,宁景凌整个左脸都红肿一片,鲜血溢出,滴滴滑落,骇人的很。
“哥!”宁珞儿尖叫一声跑过来,紧张的查探宁景凌的伤势。“哥你的脸......”
“嗯,我知道。”宁景凌制止宁珞儿的话,不动声色的将她藏在自己身后。
转身却依旧和蔼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爹,我哪里做的不对了,您为什么打我?”
宁正霖醉眼熏熏,使劲睁大自己的双眼,好让自己看清眼前的人,“你说要给我找白釉褐彩轿,东西呢?”
宁景凌不说话,转身走到最北边的角落里,将还剩一半的白釉褐彩轿拿给宁正霖。
“爹您小心点,都已经碎了。”宁景凌小心翼翼的将残留的轿身递给宁正霖,就怕自己不小心再让父亲划伤。
“碎了?”宁正霖看着只剩一半的白釉褐彩轿嘿嘿笑个不停,仔细摩挲着残存的一半。
宁正霖指着完全露出来的,轿子中身着大红嫁衣的女子,神秘兮兮的看着宁景凌和他身后的宁珞儿,“你们知道这是谁吗?”
宁景凌点点头,“我听宁伯说过,这是父亲送给母亲的礼物,这轿子是父母大婚之时用的,父亲将当时的情景用白釉刻画了出来,这轿子里面的,应该就是母亲吧。”
“对,对,”宁正霖赞赏般的点点头,嘴角一咧,高兴的不得了,“你都说对了,你很厉害。你看这大红的嫁衣,你们母亲当时穿着太好看了,我一生都没见过那么美的女子。”宁正霖说着,专注的看着手中轿中的女子,眼神中充满爱意。
“宁伯说过,母亲很美。”宁景凌说。
“不,他口中的美,尚不及你母亲的十分之一。”宁正霖的笑容里有着痴迷。
“嗯,我知道了爹,我们起来说吧,地上太凉了。”宁景凌循循善诱的说。
“那可不行,”宁正霖摆摆手,紧紧的将只剩半截的白釉褐彩轿揣入怀中,神秘兮兮的看着他们,“我要开始拜天地了,你们当我的见证人吧。”
说着对着地面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然后将怀中的白釉褐彩轿端端正正的放在自己对面,嘴里念念有词说“夫妻对拜,”然后双手交叠又行了一礼。
宁珞儿看着父亲的反应心里觉得害怕,紧张的揪着宁景凌的衣袖,“哥,爹这是怎么了?”
“没事,”宁景凌安抚性的拍了拍妹妹的手背,看她担心的厉害,悄悄的对她说,“你先回去,爹喝醉了,难免神志不清。”
“嗯?”刚行完礼的宁正霖听着宁景凌的话大感不悦,“你说谁神志不清呢。”
“不,不,”宁景凌赶紧辩解,“爹我不是在说您。”
“你敢说我神志不清,”宁正霖面色一凛,抄起刚刚还视若珍宝的半截白釉褐彩轿,狠狠地朝着宁景凌掷了过去。
白釉瞬间在宁景凌脚下炸裂开来,碎片四溅,宁景凌猛地回头将宁珞儿护在自己怀中,防止她被溅起的碎片扎到。
宁珞儿惊魂不定的拍着自己胸脯,好让自己安定下来。父亲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像癫狂入魔了一般?
以往,她与父亲的交流甚少,因为父亲看她的眼神总是带有一丝敌意,让她不敢靠近。而且父亲也不愿与她说话,便是在府中遇到,自己恭敬的行礼,父亲也不会说什么,嫌恶的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就因为父亲的态度,她小的时候,才会被各个姨娘欺负的那么惨。
可是见惯了冷冰冰的父亲,却还是一时无法接受父亲变成了这样,神神道道的。
“没事吧?”宁景凌关心的问着宁珞儿,仔细的看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宁珞儿摇摇头,“哥我没事。”
宁景凌这才回过头来,担忧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爹,您没伤着吧?”
“呵呵,”宁正霖双眼无神的盯着被自己重又摔碎的白釉褐彩轿,这次是真的摔碎了啊,什么都不剩了。轿子里面身穿红衣的新嫁娘,也只看得见一片片的红色碎片了。
多彻底,什么都没有了。早就该如此彻底的一刀两断了,为何非要等到不得不失望的时候。
“爹,您没事吧?”宁景凌看着失魂落魄的宁正霖,担心的又问了一遍。
“走吧走吧,你们都走,我谁也不想看到。”宁正霖的双眼仿佛突然恢复了神志,不再混沌一片。他垂头丧气的闭着眼,摆摆手,让他们都出去,想自己安静一下。
“可是爹,你手上的伤口还没......”
“我让你滚!!”宁正霖大吼出声,整张脸都因为声音太大情绪太激动而涨红,他充血的双眼,伴着怒吼,更显得整个人恐怖异常。
“哥,”宁珞儿轻轻的扯着宁景凌的衣袖,有些害怕,“我们走吧,爹不会听你的,叫宁伯过来吧。”
宁正霖的样子,着实让宁珞儿担心。但是她最担心的的,还是自己哥哥的安全。她不知道父亲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哥哥又傻乎乎的只能受着,一会伤口更多了怎么办。
“对,走吧。”宁正霖声音平稳了些,不欲多言,只闭目养神。
“爹,”宁景凌斟酌了下,想了想,“爹,我将这些碎片都收起来,交给工匠,把白釉褐彩轿再复原了吧。”
他知道这顶小轿子对父亲的重要性。
“我让你滚你听不到是不是?”听着宁景凌的话,宁正霖瞬间睁大自己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宁景凌,“你要把它复原,复原了干什么,你告诉我!你倒是告诉我,复原了有什么用!”
“毕竟这是您和母亲的见证不是,下次父亲再找的时候,也能再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哈哈,”宁正霖大笑出声,“你母亲好好的活着,你让我睹什么物,思什么人?”
宁景凌和宁珞儿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连身体都不自觉的抖动了起来,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带着惊喜与震惊。
从小父亲就告诉他们,母亲早就去世了,是生珞儿的时候难产去世的。宁珞儿也一直觉得,父亲之所以对她态度那么冷淡,就是因为母亲因自己而死,父亲才怨恨她。
可是刚刚父亲说什么,母亲竟然还活着?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见见他们。既然活着,为什么在他们的生命中缺席了这么多年,至今都不现身见一面。既然活着,那她现在在哪里,到底在什么地方,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宁景凌只觉得脑海中嗡嗡作响,什么事都不敢去想,也理不出一点思绪来。
“爹,您刚刚说什么?母亲还活着吗,那她现在在哪?”宁景凌只想知道这个问题。
宁珞儿也迫切又充满期待的看着父亲。
“你母亲过的逍遥快活的很,哪里还会记起你们两个来。”宁正霖自嘲般的一笑,慢慢的躺下来,闭紧双眼,口中仍念念有词,“那是个没有良心的女人,她没有心呐,冷血冷情,哪里还会记得我们父子三人呢,早就抛之脑后了吧......”
慢慢的,宁正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彻底消失,他睡着了。
“哥,”宁珞儿看着父亲的样子担心的问宁景凌。
“嘘,”宁景凌轻嘘一声,示意珞儿不要出声。
他轻手轻脚的将宁正霖架起,安置到床上。宁正霖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动静再大也没有醒过来。
宁珞儿将被子盖在宁正霖身上,指了指父亲手上和脖颈上的伤,“怎么处理?”
“去叫宁伯吧。”宁景凌想了想说。
珞儿转身想去外面找宁伯,冷不防一回身便看到宁伯端着盛放茶壶的托盘进来了。
“宁伯,您来的正好......”
宁珞儿话还没说完,宁伯就点点头,“我都知道,伤口我会自己处理的,你们快去休息吧,都折腾到这个点了。”
宁景凌招手看着宁伯,慢慢的走到门口位置,悄悄的说,“宁伯,刚刚父亲说母亲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伯眼神闪烁了下,随即笑了笑,斟酌了下措辞,“老爷喝醉了,胡说的,少爷和小姐别放在心上,夫人早在十八年前就去世了。”
“可是,”宁景凌狐疑,“父亲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宁伯依旧笑着,“所以才说老爷喝醉了啊,清醒着哪里会说这样的话。如果夫人没去世,怎么能这么多年不见你们呢。”
宁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跟他们分析着。
“可是......”宁景凌还是想问什么。
“别可是了,”宁伯打断宁景凌的话,“少爷自己手上也有伤口,快去处理一下,免得感染。”
瞧着宁伯也不会说什么,宁景凌顿默了一下,点点头,算了,来日方长,慢慢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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