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三日之后,时铮的先遣兵才在酒泉的地界发现了季朔的踪影。
又连着观察了三日,季朔没有一点要主动出击的打算,时铮带着一众将士挥袍进了营帐,指着悬挂着的酒泉和敦煌地形图说,“北胡人向来喜欢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这十六个字简直是草原民族的传统游击战术。前两次攻打武威和张掖,我们都吃过这样的败仗,北胡人不与我们正面交战,也不会让我们轻易的找到匈奴主力的所在。而他们,会频频偷袭我们的辎重部队,直接断了我们的粮食供给。已经与北胡人有了两次的交战经验,这一次,断然要先保护好我们的粮仓,不能给北胡人可趁之机。”
程袁提枪上前,指着地形图上如今季朔出现的地方说,“大哥,季朔作为此次的主帅,还带了他几个叔伯兄弟一同前来,本身这次作战,他们内部就不团结。上次我去北胡,在皇宫中见到了北胡的单于季煜,季煜身体看起来并无不妥,但是却总是在避免处理政事了。此次季煜派了季朔前来,本身就是为了锻炼季朔,好让他继承大统。单于的想法我们能够察觉到,那几个一直觊觎单于之位的贤王怎么会不知晓,所以便是废了千辛万苦的力气,也一定寻了个借口将自己一并带到了战场之上,就是怕季朔立了大功,在朝堂上树立了威信,以后能轻而易举的登上单于的宝座。如此看来,他们自身就很有问题,若是想解决他们,应该不是难事。”
“哎,前锋将军此言差矣,”后将军不甚赞同的看着程袁,“前锋将军到底还是年轻气盛了一点,此次北胡内部便是有着千疮百孔矛盾成河,但是他们总的兵力却不能让我们小觑。北胡人总人口比我们少了将近一半,但是此次出兵的总数量,竟然多出我们一半之上,我们岂能掉以轻心。”
“不错,后将军说的在理,”另一位中年男子站出来,继续说,“我们已经打探到,北胡此次号称是带了八十万的兵马前来,而我们实际上一共就五十万人,若是北胡人所言不虚,他们就是两个对一个,也能将我们耗死。”
“右将军,”程袁说,“古来战事虚虚实实,我们实际带了五十万兵马,自可以对外说是一百万。北胡人对外号称的是八十万,但是实际上呢,可能连四十万都不到。我们谨慎些是不错,但是也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晋国的军制,自上而下分别是大将军、骠骑将军,尔后是前、后、左、右四位将军,程袁的前锋将军与前后将军是同一个级别。先前时铮已经让前将军和左将军去巡视敦煌,此刻能够进入议事厅的,便只有时铮、程袁和这两位老将军。
时铮听着三个人的议论,不由得点点头,“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北胡人的兵马我还是熟悉的,他们的军队贵精不贵多,且多是以往游牧所遗传下来的习惯,很是威猛,攻击性很强,这一点比我们晋国的军队会好很多。但是他们的缺点是没耐心,若是一击即溃还好说,否则便想丢盔弃甲的逃跑,这一点是我们可以好好利用的。北胡的兵马,断然不可能是他们宣称的八十万,我仔细查探过他们做饭时的炊烟状况,别说八十万,四十万是顶天了,所以对于这一点我们无需妄自菲薄。这场战争,我们除了胜利,别无选择。”
“不错,大哥说的在理,我都认可!”程袁附议着,不过转念又叹了口气,“这都已经面对面的见识过彼此了,但是季朔一点要交锋的意思都没有,不知道他葫芦里打的什么主意?”
后将军也是眉头不松的皱着,程袁说的,也是他想的问题,两军交锋,老是这么耗着,可如何是好。
右将军一听,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难道,他们本来就没想正面交锋,只是在耗着我们?”
***
此时的长安,还是烈日高照,暑气难消。
这日下午,沈初刚处理了几个案子,累的焦头烂额,想要回家去休息一下换身衣服。
虽然沈初极少回家,甚至可以说是不回家,但是偶尔的时候,他还是会回家看看,看看有什么需要的或者需要照看的地方,也要给家里贴补银钱,否则家里的发妻,只会苛待自己省吃俭用,不会主动跟沈初提一句自己的困难的。
天气还算晴朗,但是日头却已经西斜了,所以这一会的温度正好,不冷也不热的。
刚出了廷尉府的门,便看到门口有几个公公打扮的人在廷尉府门口候着,旁边立着一个轿子,看样子是在等着沈初。
沈初看也不看,径自走开。其中为首的太监看到了,赶紧讨好的笑着上前几步喊住了沈初,“沈大人,哎,沈大人。”
沈初只当听不到,他不知道自己跟宫里有什么牵连。他敢肯定,这几个人不是陛下派来的,若是陛下有令传召沈初,定然会是劳丛公公亲自前来,绝对不会是这几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
“哎,廷尉大人,廷尉大人请留步!”身后的太监一连追着沈初跑了一小段路,看沈初还是不为所动的样子,便壮着胆子拦在沈初面前,“沈大人,可否听咱家说两句?”
为首的太监只觉得看着沈初那双阴森恐怖的眼睛,自己的腿都忍不住抖了起来。放眼整个晋国,这廷尉府的大人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任何的罪犯,不管态度多么强硬,只要落到了沈初的手中,那自是有千百种方法能让犯人招供,而且,便是最后将犯人放了出来,怕是也活不成了。
太监只觉得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危险来挡道啊,就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如廷尉大人意了,自己这颗战战兢兢了几十年的脑袋,也怕是保不住了。
想到此,太监更加点头哈腰的对着沈初说,“沈大人,宫里的贵妃娘娘有请,说是有点棘手的事情请沈大人帮忙解决一下,所以特意派了咱家来接沈大人入宫,还请沈大人不辞辛劳跟咱家入宫一趟。”
“贵妃娘娘?”沈初拧眉,“哪个贵妃娘娘?”
宫里的后妃虽然不多,但是除了季婕季贵妃和裴璇璇贵妃,其他的贵妃分位也不乏其人,这个太监说话支支吾吾,也不将话说清楚,沈初只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
太监谄媚的笑着,“回沈大人的话,是璇贵妃娘娘有请。”
“放肆!”沈初脸色一寒,吓得太监登时就后退了几步,猛地拍了拍自己的心脏,他当真是被吓了一跳。
沈初怒喝一声,“大胆的奴才,竟然敢假传璇贵妃的旨意,本官从未与璇贵妃有过接触,哪里就能劳烦璇贵妃特意来请本官,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才敢造假来欺骗本官。”
太监下的两股战战,更是站都站不住了,赶紧配笑着道歉,“都是奴才的错,奴才刚刚脑子一时糊涂,竟然说错了主子的名讳,是寿安殿的季贵妃来请沈大人,奴才慑于沈大人的威严,竟然吓得胡言乱语起来,还请沈大人见谅,实在是奴才一时紧张说错了,还请沈大人见谅。”
沈初眉峰更是皱到了一起,季贵妃来请她?那就更是疑点重重了,他更是从来没有与季贵妃有过接触啊,虽然自己的亲妹子是郕王的正经太子妃,但是自己却与郕王政见不合,与郕王都甚少见面,更不用说是季贵妃了。
“季贵妃找本官所为何事?”沈初低沉着声音问。
太监听到沈初的话,忍不住汗毛竖立起来,沈初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顷刻间便会夺了自己的性命一般。太监更加谨慎的回答,“回沈大人的话,季贵妃说郕王妃此刻就在寿安殿,所以想请大人进宫一见。”
“郕王妃入宫,跟季贵妃宣我入宫有何干系?”沈初冷眼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太监。
沈初用他那惯常盯着太监的眼神盯着太监,那种感觉,简直跟要了太监的命差不多了,太监勉强笑了一声,“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进入大殿里面听季贵妃训话的时候,只听到郕王妃好像是哭了,但是具体是什么事奴才并不知晓。”
这么热的天气,太监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大腹便便的太监心里不住的祈祷着,赶紧走吧,他可不想再继续这么与沈初面对面的说话了,简直比面对季贵妃还可怕啊。
世人传闻,果真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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