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寒抬头看着陌生的屋顶和摆设,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个不认识的地方睡着了,猛地坐起身,却将一旁正在躺着沉思的宁珞儿给吓了一跳。
“寒儿怎么了?”宁珞儿坐起身拍了拍昭寒的后背。
昭寒听到声音才想起来这是在太尉府,她回头对着宁珞儿笑笑,轻轻的靠在床棂上,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珞儿姐姐我没事,就是突然醒来不知自己身在何方,突然慌张了一些而已。”
“你没事就好了。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梦魇了呢。”
昭寒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珞儿姐姐看我睡着了怎么没叫醒我呢?”
“我看你太累了,一沾枕头就睡着了,想来这几日都没有睡好吧,我怎么能叫你起来呢。”宁珞儿贴心的说,“寒儿这段时间过得很累吗?”
昭寒眼前突然浮现起乔文伯的那张脸来,忍不住寒了一下,甩甩头挥退脑海中的浮想联翩,“我还好珞儿姐姐。”
宁珞儿仔细打量着昭寒,细细的看着她的表情,“寒儿,你别骗我,我看的出来你过得很累。那天陛下的寿宴后,哥哥回来跟我说你被陛下赐婚给时铮将军了,当时将我担心坏了。我虽然不知道将军和寒儿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感觉的出来,将军是喜欢寒儿的,所以我虽然为我哥哥伤心,但是我更为我寒儿开心。毕竟寒儿你说过,此前你和时铮将军也,也,”宁珞儿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昭寒,“所以我觉得寒儿比我幸福,只要你幸福,我就放心下来了。”
“姐姐,”昭寒抱了抱宁珞儿,“姐姐不要担心我,我没事。有些事,顺其自然好了,别的强求不过。”
“我听哥哥说,时铮将军已经有了妻室,寒儿你......”宁珞儿担心的看着她。
昭寒勉强笑笑,“姐姐他不仅有了妻子,还生了儿子了。”
“什么?”宁珞儿惊呼一声,又突然捂住自己的嘴,不可思议的看着昭寒,“寒儿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啊。”昭寒无所谓的笑笑。
“你见过?”宁珞儿眉心紧皱,担忧的看着昭寒,“那寒儿你......”宁珞儿不确定的问。
“我没事,早就放开了。”昭寒将脸埋在膝盖上看着宁珞儿笑了笑,“珞儿姐姐,我得承认,我确实是喜欢时铮的,他跟别人不一样,我能明确的感受出来,我想看到他,想跟他在一起,就是随便说说话聊聊天也好啊,只要能看到他就好了。”
“寒儿,你真的是喜欢上将军了。”宁珞儿太懂这样的感觉了,就跟她对乔祈佑的感觉一模一样。喜欢看到那个人,便是什么都不说也能让自己红了脸。会忍不住幻想跟他在一起的生活,以后的点点滴滴,甚至连相守白头都能想到。
这种感觉,是真的喜欢到骨子里才会有的吧。
可是寒儿?宁珞儿不确定的看着昭寒,寒儿的心思她再清楚不过。寒儿从小生活在昭伯父和昭伯母身边,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昭伯父对伯母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恩爱,那样让人羡慕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感情,怎么不感染身边的人呢。
寒儿小时候便说过,如果她无法和一个人恩恩爱爱的相守一生,那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潇洒恣意的生活。
和别人共享的感情,她不会要的,也不屑于要。
但是,不管怎么样,陛下已经开口赐婚了,寒儿再不喜欢,也不能抗旨不尊啊。宁珞儿想了想,斟酌了下措辞,小心的开口,“寒儿,其实在晋国,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
宁珞儿说出这样的话后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明知道寒儿最抵触别人说什么三妻四妾是合理的,她怎么还能说的出口。
昭寒怎么看不出来宁珞儿的窘迫,她微微笑了笑,“姐姐没事,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过是想安慰我罢了。但是你想想,如果是你喜欢的乔祈佑一直说喜欢你,在你动心之后,却突然发现他还隐瞒着已经有了妻子儿子的事实,你能接受吗?”
“什么,”宁珞儿大感震惊,“寒儿,难道将军没有提前跟你说吗?他一直在瞒着你?”
“如果他一开始就说了,我又怎么会放任自己喜欢上他呢。我讨厌欺骗,更讨厌别人把我当傻子一般蒙在鼓里。以为等我真的动心了,就是不接受也只能接受了。呵呵,姐姐,其实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很难受,因为见不到他我很舍不得,可是见到他又忍不住想到他家中的妻儿,我太矛盾了。”
“我懂,我都懂,”宁珞儿难受的将昭寒拥在怀中,她怎么会想不到寒儿的心情呢。她从来没跟自己提过,不过是因为怕自己心情更不好,更为她担心罢了。
“别为难自己了,”宁珞儿轻轻说着。
昭寒伏在宁珞儿怀中轻轻点点头,“姐姐,虽然我喜欢时铮,但是我不会嫁给他的。”
“圣旨都下来了不是,寒儿难道你想抗旨吗?”宁珞儿轻轻推开昭寒,不解的看着她。如果真的抗旨,寒儿会被杀头吗?那个皇帝如此任性,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怎么会容忍有人不遵从他的决定呢。
“事在人为,到时候再说吧。”昭寒不太想去考虑这么多。她本来想的是,如果自己带着小离消失了,皇帝就是想砍人脑袋,那又去哪里寻她呢。父母都已经死了,伯父又向来来无影去无踪的,找到他比登天还难。
“寒儿,你别做什么傻事。”宁珞儿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哎呀姐姐,你什么时候看我做过傻事了,我有分寸的。”
“那就好,”宁珞儿是知道寒儿的,她说不会做傻事,就一定不会做的。
“寒儿,你说为什么时铮将军的妻儿这么神秘,哥哥和父亲都不清楚他那个夫人的来历,甚至连长相都没见过。”宁珞儿想着突然说。
昭寒要摇头,“我也不知道,想来是不想太出风头,想保护好他们,不想让他们抛头露面吧。”
“那也不对啊,”宁珞儿思忖着,“我倒是感觉,一点风声都没放出来,更像是将人藏起来不让外人知道一般。若是说保护,没有哪个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名分的,就是不喜欢抛头露面,也会让人知道她是将军夫人,不至于让自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昭寒哪有心思去考虑这些。
“而且,”宁珞儿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长安城中的达官显贵虽然多,但是想要隐藏起一个人却不是那么简单。毕竟在长安,每个人都不是单独的一个个体,盘根错节的,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难。但是我从来没听过将军夫人是来自于哪户人家,也没有听父亲提起过。这太不正常了,将军夫人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昭寒笑笑,“没什么不可能的姐姐,说不定他的夫人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根本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不善于应酬也不喜欢抛头露面而已。别人不知道,或者没听说过,也没什么奇怪的。”
宁珞儿依旧觉得事有蹊跷,“寒儿,我知道我说这些你可能心里听了不是很舒服,但是姐姐真的觉得很奇怪。若说不是长安达官显贵,这也没什么,毕竟右相府的裴诺将军娶的妻子就不是长安人,但是当年却是大操大办明媒正娶的将人娶进府的。可是时铮将军这个夫人,我从没听说他有大张旗鼓过,更像是从来没有办过典礼一般。”
宁珞儿暗暗思忖着,看着昭寒认真的说,“寒儿,你还是问问时铮将军,将这件事问清楚,我总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会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隐情呢。”
宁珞儿是想着,让昭寒了解清楚,万一时铮所谓的娶妻生子根本就是个幌子呢,如果真的有隐情,寒儿说不定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纠结和伤心了。
寒儿能开开心心、心甘情愿的嫁给时铮,她最开心不过了。
“姐姐你真好,”昭寒忍不住对着宁珞儿甜甜一笑,珞儿姐姐从来都是优先考虑自己的,这一点尤其让她动容,“姐姐你不要为我操心了,时铮曾经说过,他的情况与别人是不同的,就像你说的,他好像有难言之隐。”
“这就对了,”宁珞儿开心起来,“你好好问问他,或许事情真的有转机也说不定。”
“没用的,”昭寒摇摇头,“他说有些话是不能告诉我的,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说。我就想,如果真的不能告诉我,也没事,只要他的妻儿不是他的就行了。可是我问过他两次,很正式的问过他两次,问他那个小孩子是他儿子吗,他虽然不情愿,可都是承认了的。不管是什么隐情,那个孩子毕竟是他的儿子,不是吗?这就够了。”
宁珞儿重重的叹了口气,怎么会这样,本来以为还有点转机,难道不是吗?难道寒儿就不能顺顺利利的遂了自己心愿吗?
“小姐,”门外突然传来心儿的声音,宁珞儿和昭寒顺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是申时了吧。
“什么事?”宁珞儿问了一句。
“静漪小姐她们来了,说是要看望小姐。”心儿波澜不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看望?来者不善,想来是来找茬的吧?
宁珞儿和昭寒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都在心里暗暗思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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