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的时间转瞬即逝,时铮在云中郡当郡守已经四年的时间了,想想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几乎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当初执意离开长安时言戈的挽留和不舍好像就在眼前,而如今竟已是四年未见了。
让时铮没想到的是,自己走上了昭扬曾经的路子,当大将军,然后隐居到这云中郡来安度晚年,替武儿看看守着晋国北疆的安全,如今在这也是自得其乐,忙的时候就跟北胡打几仗,心里不痛快了或者昭寒有事没事的找自己麻烦了,他就将火气尽数发泄到季朔的身上,带上兵马去临河城挑衅一番。
闲下来呢,就与昭寒在云中郡的草原上策马驰骋,望着草原的尽头直到落日黄昏浮现眼前洒遍全身,这样的悠然自得是曾经的时铮都不敢想的,如今都变成了现实。
四年前程袁和自己一并来到了云中郡,用程袁的话说就是,这一辈子跟着大哥都已经习惯了,大哥若是离开了,他定然也要一起,否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言戈也同意了,给程袁安排了一个并州刺史的职位,作用就是监督时铮。因为现在的晋国和北胡关系很是融洽,让程袁监督时铮一些,避免他因为自己的私欲进到北胡的境地为所欲为,惹得北胡单于不满了一状告上未央宫,言戈无法对北胡单于交代。
临行之前言戈认真的叮嘱程袁,务必将时铮看好了,若是一个不注意让他带兵进了临河城,只有北胡单于敢跟他告状,他就下旨打程袁五十大板。
程袁叫苦不迭的表示遵旨,他知道,言戈毕竟叫了时铮几年的爹爹,哪里能真的动手打时铮呢,所以这苦命的差事就落到了自己头上。他不能打时铮,但是可以打自己啊,暄宁听到程袁复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只可怜兮兮的看着程袁说,“哎,谁让你倒霉催的没有一个女儿呢。”
暄宁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这次只有一个,不是双生子,但不是程袁心心念念的女儿,当时听稳婆高兴的说是个小公子的时候,程袁郁闷的只想将孩子丢回肚子里回炉重造。
武儿喜欢凌儿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就算是为了讨好凌儿,武儿也不会对时铮动手啊,所以不管怎么算,这替罪的羔羊都是自己。
程袁看着眼前的圣旨,想着武儿说的,过几日要亲自来云中居跟他算账的事心情就不美丽了。
算账个鬼啊,这是自己的责任吗,大哥任意妄为的单枪匹马进了临河城,与季朔面对面的对骂了一番,结果让季朔一状告上了未央宫,这不,言戈亲自过来跟程袁算账了。
这能怪得了他吗,大哥那脾气,他阻拦的了吗?
就因为无意中听自己那口无遮拦的夫人说起,说季朔曾经偷偷到云中郡来看大嫂,就这事,让大哥知道了,非要找季朔算账不可。
哎,程袁重重的叹息一声,大哥都已经快四十的人了,越活越倒退,这醋意大的,哪里像是这个年纪的人,更像是十几岁的毛头小伙子。
罢了罢了,程袁将圣旨一推,转身出了这郡守府,还是回家瞧瞧去吧,也不知道清悠和清若姑姑做好饭菜了没有。
一进府邸就看到自己那三个毛头儿子咋咋呼呼的在舞刀弄枪,程袁顿时更加烦躁,一脚穿在自己的二子启后身上,径直进了正厅。
一看远处穿着湖蓝色衣衫正认真看书的凌儿, 程袁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起来,果真还是姑娘好啊,就是在安静的看书都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看着就移不开眼了。
说来也奇怪,程袁有三个儿子,乔祈佑有两个儿子,再加上言珏的武儿,都是男孩,偏生只有凌儿一个姑娘,哪里不让人觉得稀罕呢,恨不得都带回自己家里好好疼爱才好。
一进门就看到昭寒正端着饭菜上桌,大嫂今年已经快三十了,但是比起以前来,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化,按起来还是那么的睿智和聪慧,有时候与凌儿出门,旁人都以为是姐妹俩呢。
“程袁回来啦,时铮呢?”昭寒朝着程袁的后头张望着,没有看到时铮的影子,于是好奇的询问了一声。
“大哥,呃,”程袁一阵结巴,总不能说大哥刚从北胡打架回来,心情不好在郡守府待着不想回家吧。
“行了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看程袁的脸色昭寒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赌气不回来就在郡守府住着吧,最好一辈子别回来。
宁珞儿端着菜上来,好笑的看着寒儿的脸,“你说这将军也真是的,岁数越大越孩子气,这莫须有的就生气了。”
“不用管他,”昭寒没好气的说,“等他回来也别搭理他。”
“吆,真香啊,我来蹭个饭可以吗?”突然,一阵有些熟悉又觉得陌生的声音传了进来,昭寒错愕且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正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季朔一阵狐疑,“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季朔耸耸肩,大摇大摆的进了房间,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抬头不解的看着昭寒,“怎么不能是我,这么多年没见不认识我了?”
昭寒回过神来,笑了笑,“你早就声名远播了,哪里能不认识你,那我也太有眼不识泰山了。”
“别,别,别这么客气,我可受不住。”季朔赶紧说。
算起来,从酒泉那一仗到现在,他和昭寒已经足足有十三年没见了,正好是一个凌儿的岁数。
季朔的双眼瞥向刚走到近前来的凌儿,双眼一眯,“这就是你女儿啊,很漂亮,很想你。”
“娘,这是谁啊?”凌儿不解的问,她怎么从这人看向自己母亲的眼中,看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呢。
宁珞儿刚想跟凌儿解释,说这是自己的弟弟,结果就听到门外又传来一声不悦的怒吼,“这是个不速之客。”
季朔白眼一翻,直接拿过筷子开始吃了起来,完全不当时铮是一回事。
他时铮能去得了临河城找他麻烦,他季朔怎么就不能来云中郡找事呢。
“谁让你坐下吃饭的,你怎么这么大的脸?”时铮不悦的说。
“你怎么这么小气!”昭寒直接推开时铮,盛了一碗汤递给季朔,“饭菜都是清悠和清若姑姑做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差这一碗饭是吧。”
季朔拿过昭寒递过来的汤,对着时铮得意的挑眉,“我吃寒儿的,关你什么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跑我临河城的事呢,就别在我眼前晃荡了,碍眼。”
“哎哎,”时铮被季朔明晃晃的语气气的差点跳脚,“这是在云中郡,你别放肆啊,当心我让你有来无回。”
季朔闻言挑眉,“哦,你找事是吧,没关系,”说着看向在一旁看好戏的宁珞儿和乔祈佑,“我不相信我姐姐和姐夫就置之不理,任你欺负我。”
时铮觉得自己仿佛在听天方夜谭,这还是战场上那个杀伐决断的季朔吗,这简直就是一个地痞流氓和无赖啊,哪里像是北胡的单于。
时铮虽然生气,但是昭寒让季朔吃,时铮也不敢放肆,真将昭寒惹急了,晚上就不让上床睡觉了,这损失的还不是自己的福利吗,他决定小不忍则乱大谋,忍呗。
左右他也不会在这里多待,但凡他敢住下,时铮就敢大半夜的带兵铲平了他的临河城,让他彻底无家可归。
用过午饭,昭寒亲自将季朔送到了府外,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不由得会心一笑,“以后别乱跑了,这里毕竟是晋国,不是北胡,不能由着你胡来的。”
“你还知道担心我,真好。”季朔欣慰的笑笑。
昭寒摇摇头,“在我心里,除去你是北胡单于而我是晋国人,我们依旧是朋友,永远的朋友。我一直很庆幸在临河城的两年里遇到你,若非如此我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好在,因为你,我还能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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