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时铮再没说过一句话,因为他根本插不上嘴。
从朱雀街到章台街的路上,昭寒一直兴奋的在喃喃自语,时铮难得见到昭寒还有这样叽叽喳喳的一面,简直惊呆的令人咂舌。
昭寒看着面无表情的时铮也不去管他,只自顾的说着,“小离才十四岁哎,就有小石头喜欢了,看小石头刚刚的样子,还真是又羞涩又紧张,但是我莫名的觉得特别好,小石头一定是认真的。”
“刚刚我也悄悄问了景伯父,小石头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家,在长安城郊区务农,但是好在小石头踏实肯学,凭自己的努力在日月同铺站住了脚跟。他对玉石和服饰都特别有研究,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很精通,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日月同铺里所有的伙计都不如小石头聪明肯学。景伯父说很多新的顾客慕名而来,都是因为听了别的人说那里的伙计给选择的东西特别合适。”
“我就想,小石头有这样的本事,以后总不会让小离委屈了,更何况,只要他真心对小离好,两个人心善又努力的人,慢慢过日子,总不会将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她也不会允许小离过苦日子的。
时铮侧头看了昭寒一眼,看她越说越兴奋,识趣的还是什么都没说。
“景伯父说小石头今年已经二十了,年龄是大了点,但是好歹有阅历会疼人,这样也挺好。”昭寒犹自念叨着。
时铮忍不住抬头看天,昭寒到底是有多嫌弃他年纪大,他怎么从来就没听她说过自己有阅历会疼人呢。
所谓厚此薄彼,也不过如此了吧。时铮一脸生无可恋的想着。
时铮低头看着昭寒,却发现她突然沉默下来不说话了,情绪也很是低落的样子,不由得担心的问,“怎么了?”
“我舍不得小离。”昭寒略略悲伤的说。
“我的天,”时铮忍不住叹息一声,“我说你们女人能不能不要听风就是雨,你不就听到那个伙计问了句小离为什么没跟过去,你就将小离出嫁以后的事都想好了,咱能不能一步一个脚印的来。等以后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再伤感行吗?”时铮无奈的说着。
昭寒听着时铮口中的‘你们女人’突然觉得很是刺耳,眼见左相府就在跟前,便没接时铮的话,只看着时铮,“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回你的将军府吧。”
时铮看着昭寒的话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声音并不冷清,但是时铮就是听出一丝排斥的感觉来了。怎么前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开始嫌弃了?时铮想了想,还是要打探个究竟,“我陪你进去吧,左相如果在府里我也可以问问他祈佑的近况。”
昭寒无奈,他的理由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自己总不能干涉,随他去吧。
门口的护卫一看是时铮和昭寒,赶紧行了礼请两人进去了。老爷早就吩咐过了,说以后这位小姐可以任意出入左相府,并且还要恭恭敬敬的对待。老爷特意亲自说的,他们哪里人听不出来这话里的分量,自然小心谨慎恭敬很多。
管家听护卫禀报说昭寒回府了,赶紧朝着倚梅园追了过去,在昭寒未进院子之前成功的将人喊住了。
看着昭寒和时铮一脸的不解,管家赶紧解释着,“昭小姐,夫人说您要是回来就让您过去一趟。”
“夫人?”良久,昭寒才想起来,管家口中的夫人就是乔文伯的夫人长公主言幽吧。
“左相可在府中?”昭寒问。
管家毕恭毕敬的回答,“老爷去了廷尉府,现在还未回来。”
昭寒点点头,“管家可知道你们夫人找我所为何事?”
管家小心的说,“夫人没说,昭小姐不用担心,夫人没有恶意的。”
管家上来就说没有恶意,想必本身就是存了刁难之意了吧,昭寒了然的笑笑,“管家多虑了,我不是在担心。夫人现在在哪里,我这就过去。”
时铮听着她的话想了想说,“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先回将军府吧,等天色将黒的时候再过来吧。”昭寒淡淡的说。
“不用管我,你先去吧。”时铮摆摆手。
管家一看,赶紧在前面带路,“昭小姐请随我这边来。”
一路跟着管家到了正厅,昭寒才发现左相的府邸也是不小,大大小小的院落错落有致的分布着,比比皆是。
不过是从倚梅园到正厅的位置,就走了好一会。今天一天基本上都是自己走着,时铮本来还提议说坐轿子回来,但是昭寒觉得难得真正在长安城逛逛,坐轿子就破坏了这样的氛围了,所以还是走着的好。
结果现在腰酸腿疼的,早知道就该听时铮的建议,不自己逞能了。
昭寒跟在管家身后悄悄打了个哈欠,抬头便看到长公主正弓着身子在正厅院子里打理着一些花草,很是仔细认真。
昭寒悄悄打量着长公主的侧颜,很精致很漂亮,看起来很是温婉赏心悦目的那种,只是远远的看着,更多的是觉得有点哀婉和顾影自怜。
昭寒甩甩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
昭寒看到管家上前对着长公主小声说了什么,然后长公主放下手中的花浇转过头来,朝着管家摆摆手让管家下去了,然后才朝着昭寒的方向看过去。
昭寒看到长公主的打量,毫不避讳的微笑着看着她。
言幽看着昭寒的样子突然就笑了,“你跟你母亲长得还真像,昨天你穿着那件舞衣跳舞的时候,蒙着面纱我差点就看成你母亲了。”
昭寒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和如音公主,不过昭寒并不确定这件事,所以并不想回答这样的话。
言幽依旧笑着,“你今年多大了?”
昭寒站在言幽两步远的地方回答,“十六岁了。”
十六?言幽暗暗思忖了一番,猛地抬头看向昭寒,“你的生辰是?”
昭寒不明白言幽突如其来的激动来自于哪里,听她问话却还是恭敬的说,“回公主的话,我出生在乾元六年的四月。”
“四月?你竟然出生在四月?乾元六年?哈哈,”言幽突然大笑出声。
昭寒看着将眼泪都笑出来的言幽,再听着她说的话,更是不解了。“不知长公主为何有此一问?”
言幽笑够了,然后看向昭寒,“没事,随口一问而已。今日找你来,是想告诉你,在左相府里不要拘束,就将这里当自己的家就好。你既然住在倚梅园中,清悠和清若也被老爷调过去伺候你,老爷的意思是直到你出嫁,就在倚梅园中好好住着吧。倚梅园是你母亲曾经住过的地方,你也好好感受一下。”
昭寒听着言幽的话,心里觉得不太舒服。昭寒不知道她为什么就执意的认为自己的母亲是如音郡主,也不知道站在她的角度,是怎么看待这个可能是她丈夫原配妻子的女儿的?
昭寒觉得自己理不清,但是好在她的话并没有恶意,昭寒也不想惹事,只恭敬的应了一声,再没说话。
“你跟你母亲可不太像,你母亲我是见过的,她很有主见也很有想法,但是却很温和爱笑,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长公主话里的意思昭寒是听出来了,说如音郡主脾气温和,那也就是说自己表情冷淡不爱说话呗。本身对长公主就不是很熟悉,今日不过是第一次说话,怎么能表现的很亲切。
况且,说再多都是因为这就是昭寒的性格,每个人的脾性不同是肯定的,怎么能要求所有人都一样呢。
跟长公主站在一起总觉得特别尴尬,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说不上来是为什么,明明长公主善意温和的笑着,但是她就是不舒服。可能她早前听说是长公主拆散了如音郡主和乔文伯,本身就怀有偏见吧。
言幽看昭寒有心事的样子,也不再多说,“你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就让清悠和清若来禀报我。”
“谢谢长公主。”昭寒恭敬的说。
回到倚梅园,看到满树的梅花,昭寒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长公主就想到如音郡主了,这种想法就像个影子一般赶不掉驱不走。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小离赶紧出来看看,果真看到昭寒回来了,赶紧跑到昭寒身边,担忧的看着昭寒,“小姐你可吓死我了,大清早被召入宫到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被皇帝陛下治罪了呢,吓死小离了。”
小离说着,情绪突然激动上来,猛地抱着昭寒,眼泪鼻涕一把的往昭寒身上蹭。
昭寒看着门口站着的时铮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的小时撇撇嘴,仔细抚摸了下小离的头发,“好了,我不是没事了吗。搂搂抱抱的让人看了不好,好了好了,别哭了。”
小离噘着嘴擦着自己的眼泪,回头看着时铮和小时尴尬的笑笑,她一激动就忘了将军和小时还在呢,结果让他们看到自己出丑的样子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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