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澜原先正说着话,听到苏卿陡然发问的话,先是怔愣了番,随后才有些诧道:“四妹妹,这话是何意?”
“若是姐姐是不想嫁给杜桓,那便是嫌他并非良配,只需同大伯母痛陈利弊。大伯母同大伯父到底是心疼你的,若是大姐姐当真不愿意,届时令择一位也并非不可。可若是大姐姐是不想嫁给杜桓这般的人,那说明姐姐心底已有良配,若是这般的话,你说旁的人该如何帮?”
苏卿声音缓淡,目色澄澄如秋水,径直静瞧着苏云澜。
只见苏云澜原先面上的情绪骤然凝结在两颊,纵是面上强绷着镇定,眼底动荡的光辉却已然暴露了此番她心底的波涛汹急。
须臾,才见她那一口朱唇颤了颤,怔怔巴巴道:“妹妹……”
她原先天生一管好嗓子,说起话来莺声细语甚是悦耳,如今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卿瞧着她此番的模样,抿唇一笑,收了眼底的凝视。
她适才不过是试探一番,却不曾想竟当真试出了苏云澜的话。
自打苏云澜握住她的手叫她助她时,她已然在心底忖度了起来。苏云澜到底是大房的长女,若非无路可走,岂会将主意打到她身上。如今还未同人定亲,今年定不下好亲事,怕是明年开春时苏云澜便要入宫采选。
历年采选乃是朝廷要事,民间听闻内臣采选,也皆是拉郎配为求免入宫门。世家更是知晓宫中险恶,除开早有此意者,其余更是早定婚配,苏云澜身为大房长女岂会不知。
又忆起年初岁首时,苏云澜曾同她说起那只雪鹀之事,怕是那时她便已有心事。
由不得她当时未曾听懂她弦外之意。
苏卿捻着裙角在苏云澜对面坐下,看着苏云澜问:“姐姐既想让妹妹帮你,何必藏掖着。那人可是平城中的?”
“他不是平城的。”苏云澜说罢,又觉得自己失言,咬着唇垂首揉捻着腰间的络子,不敢再去看苏卿。
静默了片刻,似是卯足了勇气抬了首道:“他是外翁殷州都指挥使都事家的儿郎,幼时我曾发了场大病,平城众医皆束手无策。母亲听闻殷州有法子,带着我回了殷州看病。原是他家祖上有良方,是以……”
原是年少时便种下了情根,倒是长到如今还牵挂着。
苏云澜捻着帕子,忍不住红了脸。
“殷州都指挥使都事?”而苏卿闻言却怔愣了番。一个七品官职家的公子,说来甚至比不过平城原先上门说亲的官宦人家。
苏云澜竟是瞧上这般人家的公子。
“可这殷州同上京距离甚远,况且一个七品之家,大伯母岂会同意。”
“我听闻他参加了今年的春闱会试,杏榜中举又参了殿试,现下正在翰林院中为庶吉士。”苏云澜说起那人时,只觉得眼底眸光澄澄,掩不住的风华之意。
如此说来,这人现下正在翰林院中学习。庶吉士虽不及殿试三甲,却也是国之人才,乃是由进士当中甚有潜质者担任,况且翰林院可是朝中储才之所。待三年学习满后,圣上授职,可谓是平步青云。
由不得苏云澜瞧不上那平阳侯世子,这般才华出众之辈,倒也同她甚是相配。
苏卿心里想着,嘴上却道:“既是这般出众之辈,姐姐还有甚担心。”
“可如今他还在翰林院学习,待到圣上授职,怕还不知何日。”说起此话来,苏云澜原先风华的眼底由不得黯淡了几分,说出来的话里都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苏云澜眼底黯淡不过刹那,瞬了瞬便又抬起,一把攥紧苏卿的手道:“妹妹现如今都已知晓,是会帮我的吧。”
见苏云澜如此这般,苏卿心底由不得动了动。
思忖了番才道:“姐姐口口声声说着叫我助你,可姐姐倒是说说叫我如何助你。”
“我……”苏云澜此刻哑口不知该作何,呢喃了半响才怔怔道:“妹妹聪慧过人,总是会有法子的。”
“大姐姐怕是太抬高我,我自个儿的姻缘还在母亲手中,怎地能帮你。”苏卿温和一笑,将手自苏云澜手底抽出。
苏云澜原先攥着苏卿的手悬在半空当儿,有些愕然看着她。
苏卿起了身子,踅身踱步至书案后,垂眸拾起适才放下的狼毫笔,一面动笔一面问:“再者说,姐姐如何以为我会冒着叫长辈苛责的后果帮大姐姐?”
苏云澜哑然,微张着朱唇不知如何开口。
执着狼毫笔,苏卿手动笔落,便在那一方宣纸上工工整整写下‘苏卿’二字。而后,又往那两字之中添了一个‘云’字。
了了看过,连起来竟是苏云卿三字。
落了笔,见苏云澜不作声。苏卿二指轻轻一动,便将那张宣纸自红玉镇尺下抽出,对着苏云澜捏起示意。
苏云澜闻声抬眸,便见苏卿正捏着一张纸对着自己。微微愕然有些不解,就听得苏卿徐缓道:“我帮大姐姐促一桩姻缘,大姐姐助我得一个名字如何?”
“一个名字?”苏云澜闻言,有些惊愕的看着苏卿。
苏卿左手执起那一方宣纸,细如柔荑般的右指在那‘云’字上轻轻勾了一圈,露出那阑珊笑意来,“当年以名破命,我为卿。如今祖母既已叫人收了这些风言风语,那这云字,也该还给我了,姐姐以为呢?”
苏家族谱有云,此辈不分嫡庶,为女者皆为云辈,为男者皆为昀辈。
苏卿当年生不逢时,被那游方道人断为孤辰之体。若非老太君慈悲,以名破命,将她名里取了云字,单名为卿,这才将她留在了夔国公府内。
她如今不过是缕借尸的还魂人,这名字不过是她此生的称谓。可她也记得便是这苏卿之名,是白姨娘心底甚为在意之事。是以今日有此机缘,她怎么也要圆了白姨娘生前的愿。
听得苏卿同她说谈交易,定然是心中已有了法子,苏云澜面上便是一喜。可转念一想,苏卿这同她交换之事,眼底就透了几分怯来,“可这名字之事,乃是长辈的意愿,我是有心助妹妹,却不得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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