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当时苏云薇与苏卿扯成一片,整个长欢苑扬锣捣鼓,丝毫不顾及自己身份。虽说苏云薇平日里行事却有乖张,可细细想来,却也不该像今日一般。老太君与顾氏夫妇到场,斥责了之后还不听劝诫。
若非苏文轩扬手一掌,怕是还能不依不饶地闹腾不休。
被顾氏这么一说,老太君倒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老太君最怕的便是国公府蒙羞,她方才还在想此事该如何收场,可若是真如苏昀卓猜测,这其中利害关系可就是大相庭径了。
且不说此人如何行事,光是特意寻在三殿下在府的日子,平白叫国公府失了颜面的目的便叫人后怕。
这样的人岂敢留在国公府?
必须查,要加紧彻查,老太君此刻只生出这样的想法。
天地失色,疾风大作。
只见墨云翻滚,弹指间便听豆粒般的雨珠倾盆而下,打在前堂外铺陈地整齐有序的青石上,溅起一地的飞尘。
骤雨如注,在几声闷雷里夹杂着老太君低沉而铿锵的声音,“去查二姑娘今个儿都见了什么人。”
屋外墨云里乍现出几道电闪之光,老太君起了身子,先朝着萧琰低首道:“今个儿叫殿下见笑了。”
萧琰抬了眸,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笑言,“老太君此言差矣,倒是我叨扰了国公府几日。如今老太君有家事处置,我也不便再留。天降暴雨,恐城中流民难以处理,我既向父皇请缨流民之事,也该先行离府处理要事。”
国公府弹指间便换了风向,他又怎会久留此地徒增忧扰,倒不如借着大雨先行离去。
顾氏此刻发难,想必已是想通今日这场闹剧。他早叫九斤支会了她主仆,如今瞧来,他倒是高看了苏卿。
只当她有什么胆识谋虑,到底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老太君听萧琰所言正中下怀,便借势而下,“殿下心系流民,当真是我朝之幸。若是届时用得上我国公府,殿下尽管吩咐。只是如今府上横生事端,就不便相送殿下。”扬声唤了句李妈妈,又朝着萧琰笑道:“叫人先牵了车马,送殿下出府。”
李妈妈应了声,垂目至萧琰面前,屈膝请礼道:“奴婢送殿下出府。”
见及此,府上其余之人也都忙不迭起了身子,朝着萧琰请礼相送。
萧琰均淡淡应了声,才随着李妈妈朝前堂外走去。
苏卿与苏云薇此刻还跪在地上,见萧琰经过自己,忙伏低了身子,“恭送殿下。”
眸子轻轻一动,萧琰便瞥了眼稽首在地上的苏卿。
她此刻双手交叠于地,露出团花衣袖里纤细如雪的皓腕,温润如水的双眸垂视在地。
聊有深意地瞧了眼,萧琰这才收了视线,信步出了前堂。
目送着萧琰主仆离去,老太君面上的笑意陡然凝固了下来,前堂内蓦然变得死一般沉寂。
茶杯中的茶汤添了两遭,李妈妈再入前堂时身后还跟着几人。
一入屋,便唯唯诺诺地见过各位。
“老太君,这些个都是二姑娘长欢苑里的其余婢子。”李妈妈说了那几人的身份,便径直退回到老太君的身后。
老太君闻言,原本微阖的双眸才慢慢睁开,自上而下地将众人扫了个遍,突然扬声道:“说!”
其余人身子一颤,底下的人更是被吓得屁股尿流,忙喊道:“老太君明察,咱们几个都是二姑娘小灶上的人,二姑娘自那日叫夫人训斥了后,就一直待在屋内,哪都没去。其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妈妈许是已经来之前都盘问了众人,便俯身朝着老太君轻声道:“老太君,这些个婢子应是没说谎。”
苏云薇刚才听着顾氏为自己开脱,如见又见自己院里的那些奴婢前来,忙冲着老太君道:“祖母明鉴,阿苓不敢说谎。”
“闭嘴!”老太君眸光凌冽,冷冷地叱了声,“既然你什么人都未曾见,叫我又怎么能信你那些鬼话。刚才不过是三殿下在此,愿意留咱们几分薄面,你还当真以为我老糊涂,任由你们糊弄不成。”
把眼一瞪,老太君觑了眼苏云薇。
苏云薇被老太君这么驳斥,只好闭了嘴不敢再多说。
“可不就是嘛,明明是自己动手打了人,刚才还哭得涕下沾襟,说自己有错。如今不过是三殿下的一句面子话,还当真觉得自己无辜受累。闯了祸还这般死性不改,若是请个好,是不是还得叫你父亲禀朝廷,求诰券啊!”
沈氏捏着绢角,眼底尽是嘲鄙。
苏云薇被沈氏这番讥讽,想要出声回嘴。又想着自己还再看老太君脸色,虽心有不甘,却也不能作何。
只垂低了眸子,向着沈氏悻悻地道了声不敢。
苏文轩莫名被沈氏这番提及,转念又想到沈氏为他长嫂。自己一介男儿,怎好与她争口舌。横竖都是自己两个女儿不争气,如今不与大嫂争高低,便只将怨气憋在肚里。
原本自顾吃茶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只将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放,干咳了几声。
瞧着沈氏连自家兄弟的面子都不给,苏文晟也有些难堪,只沉着声音道:“这是二弟房里的事,你在这掰扯什么,还嫌不够缭乱?”
顾氏见老太君面上又变了色,又瞧着苏云薇那唯唯诺诺地神色,由不得从旁道:“母亲,儿媳主掌一府家事,管教儿女责无旁贷。”
看着老太君的脸色,顾氏又接着道:“现下三殿下已走,恕儿媳说句话。您也说了,国公爷治家时就讲究是非分明。阿苓必定要罚,可也不能平白叫有心人落了便宜。”
“有心人?”还没等顾氏话说完,沈氏就先行笑了几声,“那依弟妹的意思,这有心人是谁?我可记得你往前说外人传言卿姐儿孤辰入体,背着咱们去赌坊的时候,市井传言都要计较一番。如今怎么大家众目睽睽的事,倒开始讲起是非分明来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话便是没给顾氏留半分颜面,几近是当着众人打了她的脸。
是说她今日就是偏袒自家女儿,平日里苛责庶出。
“大嫂这番说,便是说我有意偏袒了不成?”
沈氏嗤了声,“空口白话谁不会说。那你倒是说,谁是那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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