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卿站起了身子,看向江寻亭的目光充满了恳求,“江大夫,若这个少年醒来,请你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江寻亭倒也没有拒绝,只将桌上的银子退了回来道:“若是他醒了,我会告知的。只是这银两便不必了,等他醒了,自有他付药费。”
听得江寻亭所言,苏云卿也不与他再客套。示意半夏收回银两,道了声谢过,也便离去了。
街上浮动着江寻亭药铺中飘出的药香,苏云卿眯了眯眼,心底就隐隐有一个脉络渐次明晰了起来。
如果真是苏云卿心底想得那个人,那么这件事就必须尽快解决。顾家如今正处在风头之上,就算不能伤其根骨,但也足够能够让他们迎接不跌。
清风徐徐,有日光自云中散落至街头,闪灼着无数地光斑。苏云卿伸手遮了遮日光,脚上的步子便急促了些许。
……
如今已将至六月,吐纳间已是热气逼人。
苏云卿走至昭王府时,萧琰正坐在花间看书,花枝交叠,将萧琰的侧颜影影绰绰地显露出来。此刻他坐在凳上,受伤的腿掩下水澹色的锦袍之下,而修长宽大的手掌衬在墨色的书本之上,尤显得光洁如玉。
这是昭王府正式换了门匾后苏云卿第一次登门,院内花意茂盛,仿佛除了那门外的一块门匾变化之外,并无差异。
九斤停了步子,轻声道:“王爷在里面。”
苏云卿越往花丛之中深入,萧琰的侧颜就愈发的明了。只是他此刻看书看得出神,只见他指尖缓缓地翻过一页,并未有抬头的意思。
萧琰修长的指尖摩挲着书脊上的粗线,余光掠只花间外的一抹身影之上。
抿了抿唇,萧琰又翻了一页。
片刻,就有一股不同于花间的香气朦胧在他的身侧,萧琰道:“怎么走的这么慢。”
苏云卿没想到萧琰早已发现了她的到来,略略一诧,旋即福了福身子道:“叨扰到昭王殿下了。”抬起头,苏云卿正好对上了萧琰已抬起头的目光。
他已然阖了书本放在身前的小几上,眼底淡然平缓道:“今后不必这般称呼我的。”
闻言苏云卿一怔,旋即想起昨日的那一道圣旨。
如若不出意外,再过几日她便是昭王妃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正妃。想到这儿,苏云卿两颊不觉微微泛起了淡色。
好在萧琰弯腰执起茶杯,捻着茶盖刮了刮浮沫吹了吹。苏云卿稳了稳自己的心神,开口道:“不知你的腿可有大碍?可有调查过是因为什么才惊了马,会不会是有人……”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萧琰就已淡淡道:“无碍,与他人无干。”
不是有人故意害他?苏云卿不觉有些困惑。
以她对萧琰的了解,他做事素来小心从谨,怎么能在采选的那日堕马受伤,好生奇怪。只是萧琰都如此说,她自然也不好再多问,应了声道:“伤筋断骨一百天,只要好生休养,自然无碍的。”
“嗯。”萧琰放了茶杯,点了点他对面的凳子道:“坐吧。”
苏云卿应了个是,缓缓坐下。见萧琰欲要执茶壶替她添茶,想到他此时腿脚不方便,忙先他一步拿起茶壶为萧琰添了杯热茶,再为自己倒了一杯。
萧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认真添茶的人,她抿紧双唇,粉嫩光洁的手按在壶盖之上,几近于瓷白的茶壶融为一体。鸦青墨发从肩头滑下,如蒲扇的长睫眨了眨,隐隐显露出她那一双潋滟双瞳。
她的身后是一片春深如海般的盎然花景,清风徐徐,香气迷离。
目光动了动,萧琰就这么静静的凝视了片刻。
苏云卿似是察觉了这样地目光,她将头抬起对上萧琰凝望自己的眼,手上一抖,就险些将热茶倒了出来。
有些不安地问:“在看什么?”
“在看……”顿了顿,萧琰一挑自己的眉头道:“在看你哪点像上晔公主。”
听到萧琰提及上晔公主,苏云卿身子一颤,随后她问道:“那您看出来哪里像了吗?”
她才不会问萧琰是从何而知这样的蠢话。
萧琰拿起茶杯吹了吹,眼皮子并未抬起,“像,又不像。”
“怎么说?”
呷了口,萧琰才笑了声接着道:“比如若是上晔公主便不会反问我。”
“那她会如何?”苏云卿竟起了几分好奇,她是一个没有过去记忆的人,可长公主与誉王甚至于许多人都觉得她与上晔公主相像,甚至于她曾暗暗想过,会不会她的上一世……
想到这儿,苏云卿又自行在心底否决。
上晔公主是触柱而亡,而她是被人乱刀砍死,那样真实,她断不会记错。
浅浅叹了口气,便听得萧琰道:“以她的性子,才不会听她与谁相像这样的话,又何谈反问我。”
对于上晔公主,萧琰并未有很深的印象。只是每年在皇家宴席之上见过几面,每次听说都听到的是她与誉王多过琴瑟和鸣,与之如今的长公主和碧芜君更是不遑多让。也不知是给南疆宫内的人还是誉王保护得当,这上晔公主的性子却是娇憨无比,虽有些性子,却并非那跋扈刁蛮之人。
后头再听得上晔公主的事时,竟然是她为见景和帝,触柱而亡在尚德宫外,还有那句“国已破,岂敢活”的话来,那时候萧琰还暗暗钦佩过这个女子,竟能有如此大的气概,以及决绝。
再后来,便是景和帝因此事与誉王之间结了心结,誉王卸甲归府,以一个孤臣的模样立在朝堂之上。
无人敢来拉拢,也无人敢招惹。
直至采选那日苏云卿被誉王请入内殿。
想到这儿,萧琰眯了眯眼,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意味深长道:“今日来寻我,莫不是只为来看我的腿伤。”
“出门前是,但出门后就不仅仅是了。”
萧琰莞尔一笑,“说来听听。”
将在江寻亭处见到的事情尽数说与萧琰,苏云卿缓缓道:“位高者身负重担,在京中更如冰上行走,须得小心从谨。顾家上至老太爷,下至顾大人极其数位二郎,皆是多才之辈,不会做出这样遗留把柄的事。只是我一开始太把目光聚在顾府之中了,却险些忘了还有一位不在顾府却与顾家牵连甚广的人,皇后娘娘的亲外甥——武通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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