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卿被长公主点名发问,连带着胡安与陆叶汐也都死死盯紧她,预备着看她如何回话。说来也是,自己名不见经传,又是个庶出身份,此番能得长公主青眼,一跃成为魁首。除开徐含柔,任是谁都不会乐见其成。
苏云卿浅浅俯首,她深知现今整个至善堂内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苏云卿对这些目光熟视无睹,只沉吟一声躬身回话:“回殿下的话,臣女身份低微,能承蒙殿下青眼赏赐乃是臣女荣幸,臣女难得贵人赏赐,心生惶恐特收在闺中,若非适才蒙见胡六姑娘与陆大姑娘,才知晓是臣女失了规矩。”
她如此说,便将今日未佩玉簪之事揽在身下,言辞之间尽是她身份不及其余两位,不过是承蒙长公主青睐。
因而长公主的这个问题看似不经意,但实则并不好答,若她只说尊敬此物不敢佩戴,那便是当场打其余二位佩戴玉簪的姑娘脸。
是以她只得将自己的身段放低,既不开罪其余二位姑娘,又尽显对长公主的恭顺。
长公主闻言眸光一怔,旋即有些暗笑,不由又多看了那位苏四姑娘几眼。
这姑娘反应敏捷,以退为进,看似在说自个儿身份低下不知规矩,实则回答的却滴水不漏,甭管是她亦或是那两位姑娘都不得罪。
她突然想起此次闺学考核时,唯苏云卿一人反其道而行,在一众扬善女德的文述中博得她的青眼。
难不成这苏四姑娘如此行事,也是因为看出她当时出题之意了么?
她看出自己是要替此次开春采选先行查测了?
这位苏四姑娘的名字也在此次采选的名册当中,思及此,长公主骤然觉得心头明了。
是了,没错!
这姑娘当时一定是猜到她的意图,才有意如此。怕是留下如何为之的悬念,也是她刻意而为之。
她这一招反制其身着实了得,也确实让她与之旁人不同,更引起了长公主的好奇心。
徐徐图之……
长公主的眸光掩下一抹赞许之色,她丝毫不在乎苏云卿用计谋得胜。
用计的前提,是这个人的心思缜密,有足够的智慧。既然她能将智慧转化为计谋取胜,便已经胜了他人。
大多时候,人们因对方使计而动怒,不过是因此人的计策害人害己,得不到互惠互利的场面。
苏云卿便是如此,长公主闺学考核设立魁首,无非就是以此寻得玲珑钟秀之女。她既能猜到自个儿的心思,又能以此博得自己的青睐,有何不可。
长公主按了按鬓上纷飞起的碎发,将目光挪向一面,不动声色道:“规矩,什么规矩?本宫不过是见那两位姑娘皆佩簪本宫所赏的玉簪,心生好奇罢了。这玉簪既然赏赐给你们,自然便是你们之物,玉簪赏予她人之手,便由她人自行处置,这才是规矩。”
她说得漫不经心,仿若适才的问题并非出自她的口中。
苏云卿心中轻轻长吁了口气,看来长公主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今日她出门之前,青黛曾拿出那支玉簪问询自己是否佩簪,她当下就摇了摇头否了建议。
她就是要借着此事给长公主传达出一个信息,夔国公府的那位苏四姑娘猜到了她那日出题深意。长公主生于深宫,又豁达清明,自然思绪明朗,不会因此迁怒于她,反倒只会对她更好奇。
这可比同胡安二人示好长公主以搏青睐有用的多。
随着长公主如此随心地翻篇此事,其余人眼底皆是一愣,可长公主此言便是明明确确的表明了她的态度,她并未因此不喜苏云卿。
长公主如今一改态度,只浅浅含笑往驸马碧芜君处对望了一眼。碧芜君知意,跟着就要起身随长公主离去。
却不曾想碧芜君起身之时身子一抖,旋即重喘了几口气,整个人的气息便重了些许。
长公主见状,也不顾适才那和缓身姿,忙上前扶住自己的驸马碧芜君,捻着帕子为其拭了拭额上的细汗,唤左右上前来,“驸马的药可带了?”
这一番变故来得人猝不及防,碧芜君蹙紧了眉头,气息混乱。却得益于那张俊逸秀容,叫人远远观望,反颇有病娇的美人气。
驸马碧芜君的身子不大好,需常服药,这是大邗人尽皆知之事。
而长公主却对驸马用情至深,不离不弃,整日常伴左右,悉心照料。也正因如此,驸马与长公主之间的情谊,更谓之国朝一段佳话。
毓秀见状,暗道了声不好,上前忙回道:“殿下,驸马说他今早已服过药,就未曾叫奴婢们携药出长公主府。如今还是快些回府服药,召御医前来。”
长公主闻言沉了面,难得动了肝火,攥握着驸马的双手扬声叱道:“还不快些备车寻医,耽搁了驸马服药的良机,当心你们的脑袋!”
至善堂内不过转瞬之间就生出了这样的变故,闺学山长姚景蕴不由暗暗计较,纵是今后长公主今后愿让碧芜君督导闺学琴艺,他也万不敢叫碧芜君劳心。
以长公主待驸马那般情深义重,别说他如今身兼国子监与闺学两处要职,若是碧芜君在猗兰园中有何差池,长公主岂不能将他姚景蕴生吞活剥了去。
此刻,至善堂内人心惶惶,这些姑娘岂能料得到初入闺学便遇上碧芜君身子不适,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不由都退避三舍,生怕出了过错,叫长公主震怒。
碧芜君重喘着气息,修长的指腹按着两侧头颅,薄汗横生,看得人心一同跟着提起。
苏云卿早叫徐含柔拉到拐角,徐含柔也未曾见到这样的情景,捂着嘴轻声问:“好端端的碧芜君怎地就这般了,此番应是无事的吧?”
隔着人群,苏云卿远远望着上方的碧芜君与长公主,人影交迭纷至,在她的眼前勾勒出一幅迷离的景象来。
光影如潮,人声嘈杂。
苏云卿只觉得有似曾相识之景汹涌而来,如同浓雾将其裹挟于内,又倏然一哄而散。
她按了按自己的胸口,觉得似有无数景象尘封在心底。
抖了抖葱指,她陡然高声道:“按痛灵穴!按碧芜君的痛灵穴!”
#####今天猝不及防的上架,连阿瑾都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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