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府抬的一路的聘礼还未进玉井胡同,就叫夔国公府的人拦在了半路。
今日前来纳吉下定之人乃是杜桓的叔父杜远,原先见着夔国公府的人自玉井胡同外候着,还当着是国公府引他入府的摈者。
遂当即下了马,将原先备好的两只雁执上。
这一双雁乃是五礼之贽,是下达纳彩时奠雁礼所用。
雍雍鸣雁,旭日始旦。
据闻这雁者,之死矢靡它。甚为情深,是以才叫人青睐,做了这五礼之贽的首礼。
却不曾想那人右手一抬,便将平阳侯府下聘的礼队拦下,半抬着下颚觑着杜远,“杜大官人且慢,我们家老太君吩咐了,烦请大官人将这一溜儿聘先行抬回去。待明个儿侯爷得了空,赶早来同我们商量下大姑娘同世子的亲事。”
杜远被他拦下,原先的满面笑意顿时凝在了嘴角。碍着在街头还有来人,到底还计较着脸面,着人将手中的大雁收了去,冷冷问:“你这话是何意?我们仲宣同你们家姑娘的亲事不早些都定了下。”说话间,杜远自袖间摸出封红纸仔细封好的折子,“这庚帖儿都叫媒人合了婚,进了宗庙。今个儿我便是前来同你们国公府纳征下定,如今你却叫我们将这写定聘抬回去,是何道理?”
“道理?”冷笑一声,便讥问了杜远,“你们平阳侯府的世子做出的事,现在倒来问我们是何道理,难不成杜大官人要给小人说您还什么都不知情呢吧。”
杜远面上一怔,到底没明白他说的意思,冷笑了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同我这般掰扯。夔老国公为朝尽忠,是以我敬你们夔国公府一丈。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有什么也得叫你们老太君同我当面说清,别随便叫个人就能将我们平阳侯府的人打发了去。”
“小人确实算不得什么上的台面的人,可小人爷劝大官人一句,趁着这没得什么人赶紧将这些东西尽数抬回去。若是当真见了老太君,怕是大官人到时才当真下不来台。”
“嗤。”杜远冷冷一笑,眼底便是透了几分鄙夷。
见杜远不服,那下人便道:“大官人先别笑。您不知道,您身边的人总是知晓的,不如随便招些人来问一问。您也别怪我们国公府没得给您留面子,这面子总归是自个儿挣得。有这闲话的功夫,大官人赶紧回去问问你那为世子的好侄儿,说不准这些个好东西还有去处呢。”
苏卿右手半撑着下颚,听得半夏将今个儿的事说学了番,只微莞着唇角静听。
青黛坐在圆凳上缠着线团,见半夏停了声响,倒是提起了兴致问:“后头那杜大官人怎么了?”
见青黛甚有兴趣,半夏倒拿捏了起来,将头一别洋洋道:“方才叫你同我出去瞧,你还不去,怎地现下倒想听了。”
看她拿乔,青黛无奈摇了摇头,又埋了头自顾理起了线团子。
半夏见她没搭话,由不得哼了声。自觉没趣,撇了嘴瞧着她道:“不听算了,我是给姑娘说的。”而后又仰面对上了苏卿,嘻嘻一笑道:“这平阳侯府下定来的人自是有知道那事了,往杜大官人耳边一凑,就将那事说了个明白。姑娘您不知道,那杜大官人当即垮了脸,就叫人将东西又原路抬了回去。许是怕丢人,连喜队都没领,自个儿驾马先行了去。奴婢瞧着那路,应该往大官人自个儿家回了。”
话说到这里,半夏自己先行笑了出来,“现下这事已经街头巷尾传开了,还不知平阳侯府那头怎么着了。”
“大姑娘出了这档子事,你这笑的放肆,若是给旁的人见着,保不齐还以为你因此而乐。叫人告到大房奶奶那儿,你挨顿板子都是轻的。”青黛手中缠着线团子,见半夏嘴角含笑,忍不住出言提醒。
听得青黛如此说,半夏也似是顿悟了其中厉害,忙不迭抿了唇,收了面上的笑意。
苏卿见状并未多言,只是瞧向青黛,眼底对她添了几分赞许。
她二人都对她推心置腹,可论起谨慎机警,青黛到底比半夏沉稳的多。
将手中的茶杯放回了小几上,苏卿捻着帕子拭了拭唇角,才应了声问道:“大姐姐那头可如何了?”
“姑娘给大姑娘支得招甚好,现下大姑娘正顺着姑娘的意思待在自个儿院里闭门不见,连大房奶奶早前过去的时候都吃了盏闭门羹,被大爷责了一通,也待在屋内没露面呢。”
苏卿闻言微微颔首,而后又问道:“那祖母那头呢?”
“老太君撂了话,说大姑娘的亲横竖都不能结了。今个儿早在前堂将大爷同大房奶奶都好生拎责了番,说是再生出这意思,就叫大房回他们那头去,别叫国公府跟着跌份。”
“大姐姐素来温顺可人,又是嫡长女,祖母自是欢喜她的。况且祖母素来计较家中的风评,眼底揉不得半粒沙子。那杜桓闹出这样的事来,祖母岂会容他,这亲事自然也就结不成了。”苏卿一面解释,一面叫半夏搀起了身子往桌案后而去。
坐在了圆椅内,半夏拿起了团扇从旁替苏卿打着凉。
桌案上放了盆青瓷浅缸,从中养了两条小鱼来。早起新换了水,如今游得甚是欢快。
苏卿凝着鱼缸捻了些鱼饵撒了进去,那两条鱼便争先恐后般冒了头抢饵,缠弄在一起,争得不可开交。
“那花巷里的人安顿好了?”苏卿一面喂饵,一面又一撘没一撘的问着话。
这是叫青黛暗办的事,听得苏卿问话,青黛放下了手中的活正经道:“姑娘放宽心,那素娘拿了钱,头点得如捣蒜。奴婢还没开口,她就将后头的话自个儿说了。只说到时候平阳侯府的人若是寻到她,她届时放了风,就自个儿走。”
今个儿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的事,就是平阳侯世子杜桓吃醉了酒,在花巷里同一个娼姐儿许了诺,说是要迎她过府。
而那位娼姐儿,自是青黛口里说得素娘。
#####大雁在古代的婚礼中有象征意义,因为大雁是鸟类中“情挚”的典型。母雁失去公雁,或公雁失去母雁,再不会去另寻新偶。这种“之死矢靡他”的特性自然使人想起“挚而有别”的雎鸠为何受到古人的青睐。雁作为两性之间稳固关系的象征,就这样自古及今保留在传说和民间风俗中。在古代中国和现代,浙东等地据说订婚时要依照古时风俗,男方需送一对雁作彩礼。后来由于雁缺,便用鹅代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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