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街上热闹蜂拥,簇拥着一顶绛红色的绣纹大轿远远地抬了过来。一溜儿的下人赶着车马如长龙般在街头缓缓而来。见苏文轩已到,一行人忙下了台阶迎了上去。
轿子在国公府外缓缓停了下来。轿身一压,一旁的小厮急忙上前帮着挑开轿帘。一双墨色厚底长靴先行踏了出来,苏文轩的身影便随即出现在众人眼前。
老太君一见,立刻让李妈妈搀扶着自己快步走了过去。握住苏文轩的双手兴兴道:“二郎,一家人可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苏卿站在后面,望着立于软轿前的男人。身形硬朗,一袭湛蓝直襟长袍,贵气逼人。一头发整齐的倌在头顶,只是鬓角略有花白。目光炯炯有神,眉眼之间依稀和自己略有相像。
“儿不孝,让母亲兄长担心了。外头风大,先回府里说。”苏文轩从李妈妈手里接过老太君的手,搀扶着她转身返回。一面走,一面朝着一屋老小点头示意。看到苏卿时,先是一愣,就听顾氏在一旁提醒,“老爷,这是苏卿。”
听到顾氏在旁提醒,苏文轩搀扶着老太君的步伐一顿。方才还满目春风的面庞上蒙上了一层阴郁,看着苏卿讷讷道:“久未谋面,都长这般大了。”
说着顿了几分才转头朝着顾氏问道:“白姨娘的事,操办的如何?”
苏卿看着面前的苏文轩,只觉得心底泛起一股无名的情绪。如同湖中涟漪,圈圈细纹在心里荡漾,看着苏文轩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苏卿的记忆里,白月荷是苏文轩年少一见倾心之人。
恰逢府中才娶了顾氏为妻,二人又家世悬殊,苏文轩只得在家中磨了夔国公与老太君许久,才在次年纳了白月荷为妾。奈何日月蹉跎,再多的情也耗得所剩无几。更何况苏文轩常年不在府中,又是对顾氏的话深信不疑,是以苏卿母女在后院所遭之罪,苏文轩几近一无所知。
顾氏抿着唇,立于苏文轩身侧,温顺回话:“白姨娘的后事府中已经处理妥当,老太君还特意赏了些物件一同下葬,倒也没失了面子。”
许是今日见着苏卿,似是忆起自己当年那些风月事,苏文轩心底隐隐也有些泛酸。略叹息道:“那便好,月荷生前一直重病缠身,如今也算是个解脱。夫人,你去法德寺请些僧人,也为月荷念几轮经。”
“妾身知晓了,老爷尽管放心。这一路舟车劳顿,前堂已经备好了热茶,老爷还是先进府。”
“好。”苏文轩点点头便搀扶着老太君进了府。
今日国公府一派热闹,前堂内的物件被下人擦拭了几遍。苏卿看着这番场景,由不得心底酸楚。白月荷前些日子才离世,如今也府中众人似是早已忘却。只怪她们人微言轻,身份低微,死了不过一条命没了。三日守灵一过,连带着她也不能为自己亲娘服丧。
众人相继就了座,苏文轩吃了口茶,就听老太君开口道:“这一年你在堰城为一家老小奔波辛苦了。”
“母亲这是什么话,身为一家之主,自然要操持一家老小。都是一家人,何须说这些话。”苏文轩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回道。
老太君点了点头,浅笑着问道:“这一年如何?”
“堰城地处水乡,绣锦织造当属一品。好在当地的官员倒也卖我几分薄面,投的几家绣楼也是日增月盛。”苏文轩看着老太君,简单地交谈着。
苏卿坐在角落,听着她二人的谈话缄默不言,只是默默吃茶。
夔国公府在平城看似一派高门大户,实际只有府中之人心底自知。夔老国公乃是当年随太祖奔东劳西,一路打下江山的功臣。奈何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上位便十分忌惮这些老臣。老国公心知其中利弊,便早早寻了由头告老还乡,定居平城。
高山远水,自是不比皇城望族富贵。如今一家老小,若是指着那国公的爵位食邑自然入不敷出。
虽说大邗国法严禁王公贵胄私下经商,但各大户均人丁兴旺,支出巨大,单仰仗朝廷的俸禄自然都难以维持富贵荣华。故均会假借远亲之名,亦或是暗地投商做些买卖。大多也是正经生意,朝廷也便视若无睹。
京中如此,各地豪族自然争相相仿,倒也安定平稳。
“那便好,这一家人让你劳累了。”听着苏文轩的话,老太君也是十分满意。捻着茶盖推了几番浮叶,老太君饮了口又道:“前些日你送回的家书我也看了,我与雁秋也详谈过,此事就按你说得办。”
对于老太君所言,苏卿明显地感觉到一旁带着笑的顾氏面色一僵。朝着苏文轩抿着唇微微颔首,“母亲前些日与我交谈过。妾身想了想,老爷常年在外,身边也缺个贴身人伺候。若是老爷喜欢,那便寻个好日子给她添个名分。”
老太君似乎对顾氏的大度有些满意,点点头朝着苏文轩询问:“我派人去晏城打听过了,柳家的姑娘人长得出挑,性子也温婉。对了,那柳家姑娘如今身在何处啊?”
“回母亲的话,人现在还在城西的客栈内,想着晚些再接入府里。”
苏卿听着她几人的交谈,也顿时心生明了。和着苏文轩身处晏城,早已为自己寻得新的红颜知己。怪不得听闻顾氏近日面色常常阴沉,原来是早已听闻后院又添新人。
再想苏文轩的话,苏卿忍不住有些发笑。人都从晏城千里迢迢带了回来,早些晚些入府,又有何区别。
“既然已经带回来了,就遣人去接回府里吧。国公府的人住在客栈,传出去总不是个事。”顾氏道接着道。
老太君听着顾氏的话,将手中的茶盏轻轻一放,接话道:“柳老爷在晏城绸缎生意如日中天,他家千金也配得上咱们国公府。虽说为妾,规矩不能破,但也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叫人打扫好院落,让下人把府里弄得热闹些,也算是冲冲喜气。”
顾氏许是没想到老太君发话,绷着笑意的脸黯淡了几分,稍纵即逝。便点了点头温顺道:“母亲所言极是,柳家在晏城是大户人家,儿媳自会打理妥帖。”
要事说尽,众人坐在一屋内笑谈了些琐事。待老太君一离去,前堂之人也便四散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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