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疏雨不解，惊奇问道：“妖与人可以在一起？”

　　白止点头，“茫茫人海，相知相爱甚至重逢都很不容易，何苦再加诸多束缚。”

　　颜疏雨哑然，没想到这个世界对感情这么宽容。

　　“但是你们人类的寿命太短，只有区区几十年，”白止瞟了一眼颜疏雨，“只要妖方能忍受生离死别，就可以。”

　　颜疏雨听到这话，不由得泄气，也是，和妖相比，他们寿命再长也不过百年，弹指一挥间。

　　白止听见她叹气，心底略过一丝悲凉，但是没有多说什么，生离死别罢了，只要习惯，就会看淡。

　　颜疏雨停下脚步，转身看白止，认真地问：“那……人类死了之后呢？妖那方还会再娶吗？或者寻找转世？”

　　“不，转世之后，记忆没有了，也不可能找回来了，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

　　“那……”

　　白止洞悉她的心思，抢过话茬：“只能怀念至死。”

　　“好可怜。”

　　“是啊，所以很少妖会到人间来，怕受不了一生相思之苦。”

　　颜疏雨轻抚手臂，相思纹啊，仿佛从方才那一刻开始，有了别样的厚重。

　　“值得吗？”她轻声呢喃。

　　“我也不知，或许值得吧，真爱一场，算得幸运。”

　　说话间，长情轩的轮廓已在眼前，她便不再搭腔，慢悠悠走到门口，青枫拿着扫帚打扫院子，远远地看到主子回来，连忙招呼青梧去做饭，主子散步回来一定饿了。

　　颜疏雨无比茫然，是她听错吗？还是她们对散步有什么误会？她就是因为吃得太多才会去散步啊，回来还得吃？“停！停！是不是忘记我才刚吃完？”

　　青梧停下脚步，回首看颜疏雨，一本正经回答：“主子太消瘦，得多吃。”

　　颜疏雨好气又好笑，“就算如此，也不能这样折腾，得慢慢来，一口吃不成大胖子。”

　　青梧想了想，“也好，反正时日还长。”

　　颜疏雨松了一口气，招呼白止回房，走了几步，却没有听到脚步声，转身一看，白止正盯着杂物房出神。

　　颜疏雨折回来，走到白止面前在它面前扬了扬手，白止回过神，看了她一眼，三步并作两步，飞也似地回到野滥阁。

　　颜疏雨慢悠悠回到房间，迎接她的，是白止劈头盖脸厉声询问：“神怪志，你是从哪里得来？”

　　白止怒目圆瞪，张牙舞爪好似要吃了颜疏雨，颜疏雨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往后倒了两步，直到扶了桌子，心里才稍稍安定，问道：“当初被你撕烂的那一本？”

　　“对。”

　　“杂物院翻出来，我没看齐全就被你抢过去撕烂了。”

　　颜疏雨想起白止当时震怒，不明白有什么不对劲，不就是一本记录各种妖怪的合集吗？

　　话说杂物院真是个宝啊，估计是以前整个王府堆杂物的地方，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

　　白止粉嫩的鼻子发出“哼”的一声，既不屑又愤怒，“据调查了解，你们人类便是按照神怪志，将上面的妖不论好坏，全部杀掉。”

　　颜疏雨一愣，心头怒火随之烟消云散，杀族之仇啊，说不定它的父母也在浩劫中陨落，将心比心，要换做是她，也生气，难以控制。

　　人之常情，妖也如此。

　　“既然如此，你还记得自己从何而来吗？还记得谁？”

　　她的眼神越来越温柔，渐渐抚平白止的烦躁之意，它也不是愚昧的猫，知道不是她的错，方才……方才只是一时难以控制。

　　白止心情缓和，又听见她这么说，想了一会，摇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三生屋偏僻的角落里，遇到你之前，完全没有记忆。”

　　颜疏雨心头划过一丝不忍，这么说来，白止那时候应该刚出生，因为此，才没有一点记忆。

　　“白止。”

　　“嗯？”

　　“你完完全全属于我，对吗？”

　　白止没有答话，颜疏雨顺势抱住它柔声宽慰：“无妨，你们妖怪寿命长到海枯石烂，慢慢找。”

　　“嗯。”白止闷声应了，之后有些颓唐，颜疏雨不忍叨扰，想让它睡觉，抱又抱不起，扛又扛不动。

　　白止看她委屈的样子，情不自禁笑出声，“我可以自己走。”

　　说完之后，跳下窗沿，乖乖上榻睡觉，颜疏雨帮它盖好被子后悄然离开。

　　青梧打着哈欠提着茶壶走过，看见主子凭栏眺望，似有所悟，似有所遗。

　　青梧吓坏了，赶忙走过去劝她回房：“主子，您在走廊作甚？春寒料峭，染了风寒怎么是好？时候不早，不如回去歇息？”

　　颜疏雨不答反问：“青梧，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妖怪吗？”

　　青梧听到此问话，一脸茫然，主子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难道又做恶梦了？她狐疑地打量自家主子，颜疏雨洞悉她的心思，笑得有些勉强，意兴阑珊答道：“因为看了神怪志，好奇罢了。”

　　青梧恍然大悟，掩嘴轻笑，“怕不是走火入魔了？”

　　“白止……”提及白止的名字，颜疏雨神情闪过一丝紧张，却很快恢复往日镇定，直勾勾地看着青梧，等待回答。

　　青梧对于颜疏雨的异常浑然不觉，低头琢磨一会，还是坚定地摇头，“它就是胖一点，怎么说它是妖呢？这话不能被它听到，不然又要发脾气，搞得长情轩鸡飞狗跳。”

　　颜疏雨稍稍安心，细想一会，转头又问：“可是……可是没有猫尾巴那么长，还能长到三十多斤。”

　　青梧也懵了，主子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可是白止真不是妖啊，主子想多了。“不然……不然它是狐狸？”

　　“……”

　　“反正是个动物，主子，您就不要多想了，白止虽然吃得多了些，脾气有点不好，还不爱洗澡，但是它没有伤害咱们，可忠诚了，像狗一样。”

　　狗……狗一样？好吧，就当它是狗吧，只要不信它是妖就好。

　　“白止缺点这么多吗？”颜疏雨淡淡一笑，不经意岔开话题。

　　青梧点头，“多如牛毛，可每每想到它很认真地保护主子，缺点都可以视而不见。”

　　颜疏雨莞尔一笑，环顾四周不见青枫，便问青梧：“青枫出了去？”

　　青梧摇头，“她身子有些不适。”

　　颜疏雨眉头紧蹙，方才出门前见她还好好的，怎会突然身子不适？“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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