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小试牛刀
一道黑影在莹白的月光中一闪而过,借着树枝落下的斑驳阴影,几个起落隐入松柏胡同的小院儿中。
听到外面细微的动静,七凛连忙推开门,对着来人单膝下跪行礼:“爷。”
甯修远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越过他跨进屋子:“人在哪儿?”
之前因为自己的大意差点给云知欢找来杀身之祸,七凛早就做好了接受惩罚的准备,此时见甯修远虽然不悦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不由的松了口气,“在暗牢中,五霜六寒在看着。”
“身份可查清了?”甯修远问了句,抬脚朝着转开的暗门中走去,七凛跟上,细细禀告:“从上京出去的那人,是白相爷府上大管家白安的妻弟张大槐,同他接头的人是锦州一个绸缎庄子上的掌柜,叫刘昌。这个杨慎有个妹妹正好是锦州守备高金明府上最为得宠的姨娘。”
甯修远脚下的步子一顿,眼神微微一凌:“本王记得,镇守荆州忻州的节度使杨显有个外甥,好像就叫做高金明。”
“就是他。”七凛有些咬牙切齿,“这个畜生,仗着有个节度使舅舅在锦州大肆敛财不说,造就的冤假错案不知凡几,每每有人弹压都被人按下不发,以至于这个畜生在锦州成了一手遮天的土皇帝,这次幸好是六寒五霜一同而去,如若不然恐怕就折在里面了。”
甯修远摩挲着指尖,快步朝着底下的暗牢走去。
腐败的气息混合着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石壁两边的油灯跳跃着昏黄的火苗,将石阶上两人的身影拉的细长细长。
落下最后一阶石梯,暗牢中的景象落入眼底。
一个接着一个以婴儿手臂粗的铁棍铸成的牢笼,大部分的牢笼都空置着,偶有一两个关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囚犯,那些人手脚皆被粗壮的铁链拷住手脚,当他们看到甯修远和七凛走近是,马上开始不安的骚动,口中发出呜呜的声响,却吼不出任何声音。
两人顺着暗红的过道往里走,一直走到尽头,然后推开那扇精铁锻造的铁门,浓郁的血腥味混合着其他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两人却眉头也不见皱一下,提脚跨入门内。
里面是一间诺大的石屋,四面各点了一盏油灯,从一进门起就是各类刑具,屋子的角落里巨大的十字木架上,绑着一人,四肢都被铁链捆着,肩胛处拇指粗的铁钩穿透琵琶骨,身上的衣裳早就在鞭打的过程中撕的破碎,血迹沾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那人垂着脑袋,散落的头发混着血迹黏黏糊糊的耷拉在脸上,看不清生的何等模样。
甯修远进去的时候两名黑衣男子正在清洗地上的血迹,听见响动就各自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抱拳见礼:“爷!”
甯修远在五霜六寒脸上掠过,见到五霜脸上那条结痂的疤痕,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怎么样了?”
五六两人互视一眼,有些丧气的垂下脑袋,“所有刑都用过了,还是不肯开口。”
甯修远点点头,在七凛搬来的椅子上坐下,那边五霜六寒已经将那晕过去的两人弄醒。
“咳咳咳……呸!”那人被扑面的盐水呛醒,直接朝着六寒脸上啐了口,“有本事就杀了老子,想要从老子这儿得到别的东西,想都别想!”
“狗日的!”六寒抹了把脸,一拳打在那人的胸口,只听见‘咯吱’一声,那人一声大叫疼的呲牙咧嘴,想也知道肋骨被打断。
七凛在甯修远耳边嘀咕两句,甯修远理了理衣袖,露出一抹嗤笑:“既然你想死……六寒,成全他。”
“啊?”六寒一愣,毕竟还没有得到想要的消息,他有些拿不准甯修远的话是真的要人命,还是只是吓唬一下。
甯修远长眉一条,有些不悦:“怎么,你打算要去亲自动手?”
“可是爷……”六寒话还没落,只见甯修远身形一闪,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下一刻炙热的血腥扑了自己一脸。
再一看,甯修远已经坐回原来的凳子上,身边五霜的长剑剑鞘上还滴着血珠子,再一回头,刚刚还在叫嚣着的那人,此时脑袋耷拉着一侧,来不及闭上的双眼还带着难以置信,被割掉大半的脖颈处,仅剩下一张皮连着上身与脑袋,鲜血正扑哧扑哧的往外冒着。
六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属下知罪,请爷责罚。”
是他大意了,既然质疑了爷的命令,这要还是在嵁州,早就该军法处置了!
甯修远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仅此一次。”说着他看也不看一脸冷汗的六寒,径自走到牢笼中,早已被那一刀吓得魂不附体的另一人面前。
相较于之前那人的伤痕累累面前这个人的身上要好许多,可以看出并没有受到多大的苦楚,尤其是此时,他见到宛如地狱修罗般的甯修远,屁滚尿流的从草堆里爬过来,不停的在他面前瞌着头。
“爷,大爷,求求你绕过小人吧,小人知道的真的都已经说完了,求求你放过小人吧!小人真的不知道别的东西了!”那人不停的瞌着头,额头很快就开始流血,顺着胡子拉碴看不清面目的脸上往下流着。“大爷,晓得求求您,放了小人吧,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啊?”甯修远俯身看着他,伸手紧紧扼住他的下巴,垂眼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爷留着你还有什么意思啊?来啊,先把手脚给爷卸下来,爷倒要看看你究竟知不知道!”
六寒这一回可不敢再犹豫,瞬间抄起手掌宽的大刀,一把拽住那人的左手,手起刀落,伴随着杀猪般的嚎叫和扑面而来的鲜血,那人血淋淋的左手已经落在血泊之中。几乎是没有停歇,六寒有拽起了那人的右手,眼看着大刀又要落下去,却没甯修远开口阻止。
六寒松开那人的手,那人立马捂住鲜血横流的左手,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直直爬到甯修远面前,继续磕头,哀求道:“爷,您饶了小人吧,小人发誓,出去之后立马逃得远远的,绝不会泄露一丝一毫的东西,求求您,你就放了小人吧!”
“放了你?”甯修远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那人似乎看到了希望,连忙爬上前用仅存的那只手抱着甯修远的腿,扯着嘴角祈求:“爷,放了小人,小人定然逃得远远的,定然不会让人发现,也绝不会跟人说起,爷求求您,放了小人吧!”
甯修远嘴角闪过一丝,邪佞的浅笑,道:“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他说着靠近那人的耳边,低语道:“放了你就拿你那刚过六十七岁生辰的老母亲,还有那如花似玉的娇妻以及尚在襁褓之中的麟儿来换,你觉得如何?”
甯修远的话音一落,那人再也不祈求了,满目呆滞的瘫坐在地上,宛如被什么击中双目涣散,神情痛楚。
片刻之后,他仰天而笑:“哈哈哈哈!枉我聪明一时,竟然被你看穿,也是命数该是如此!”笑罢,他看着甯修远似乎有些疑惑:“我母亲妻儿藏身之处,就连主家都不曾发现,你是如何知道的?”
眼前的人极为识时务,甯修远很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他换了个姿势,浅笑着望着眼前的人,“高金明的舅舅杨显,四十五年前跟随先帝征战四方,很受先帝器重,后授封荆忻节度使,大权在握犹如荆忻土皇帝。你一个小小的绸缎庄掌柜竟然能够让高金明委以重任,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你的老母亲,姓杨,乃是杨显一个远房的族妹。”
“你说高金明不知道,是因为你的主家根本就不是他,而是杨显,若是我没有猜错,你母亲与妻儿如今皆在荆州杨氏祖宅住着。”
那人显然一愣,但片刻就回过神来,看着甯修远笑道:“既然你知道我的家眷在杨家的祖宅住着,你还以为你能够伤的了她们?”
“我本就没想过杀了她们,我想杀的……一直都是你!”甯修远一说完,那边六寒的刀已经穿透了那人的胸腹。
“你……”那人口中涌出一口浓血,眼圈都还是充血,“你杀了我,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甯修远借着六寒的手加重了力道,凑近那人耳边笑道:“不,我想要知道的你都已经说了。”
那人惊恐的看着甯修远,似乎想到了什么,张张嘴刚想说什么,那边六寒已经抽出了刀,那人瞪大了双眼,扑进了血泊里,没了动静。
甯修远接过七凛递过来的手绢儿,擦了擦手,吩咐道:“一个送去宁王府中,一个挂在丞相府的大门上。”
言罢,转身出了牢房。
有些人太闲,总归要有些事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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