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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何处纰漏

嫡女荣归,一品王妃 幽煌 4817 2021-04-02 19:31

  茯苓和她七岁的妹妹银杏来的要快些,一路上桑枝也将经过说了个大概,茯苓吓得花容失色,而小银杏更是直接吓哭了。

  云知欢已经在隔壁的偏院里喝着茶,豆蔻在一边伺候着。茯苓一踏进偏院的门就忙不迭的跪了下去,也顾不得请安,慌忙求着情:“小姐,都是奴婢的不是方才让如墨生了病,求小姐饶了奴婢的妹妹,她还小,一切都是按照奴婢的吩咐行事,求小姐饶了她。”

  小银杏才七岁,寻常连云知欢的面儿都没见过。这会儿见着了真人,又看姐姐求情也当真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连忙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小姐饶了银杏吧,银杏再也不敢了!”

  云知欢不悦的皱起了眉头,豆蔻眼疾手快的上前将茯苓和小银杏拉了起来,一边使着眼色一边教训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小姐让你们过来不过是照例问问话,何事说了就是小银杏的错了?真是不懂规矩!”目光又紧紧锁住了茯苓,“还是说,你们姐妹二人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小姐的事儿?!”

  茯苓先前也是因为担心自家的妹妹被吓得有些慌了神,此时被豆蔻这么一呵斥反而冷静了下来,听了她的话连连摆手,又冲着云知欢跪了下去:“请小姐恕罪,是奴婢失礼了,但请小姐放心,奴婢和妹妹绝对没有做过半分对不起小姐的事儿,还望小姐明察!”

  “嗯。”云知欢面无表情的嗯了声,搁下了手中的杯子,扫了跪在地上的茯苓一眼,“这回念在你爱妹心切的份上,本小姐不同你计较,待会儿自己去找采繁领罚便是。但,若是再有下次,可别怪本小姐不近人情!”

  茯苓松了口气,磕头谢了恩:“多谢小姐开恩,奴婢记住了下次绝不会再犯!”

  云知欢见她平静了不少,这才开口问了正事:“平日里都是你在伺候如墨,除了你们姐妹二人之外可还有人能够接近如墨的笼子?”

  茯苓摇了摇头,“除了奴婢姐妹之外,也就是采繁豆蔻和桑枝几位姐姐了,平日里大部分都是奴婢在伺候,就连奴婢的妹妹也只是偶尔给如墨喂食。”

  云知欢想了想,复又问道:“最近几日如墨的吃食可有人经过手?”

  这回茯苓想都没想就否认了,“没有,平日里如墨的吃食都是经过奴婢的手,就算是银杏去喂食的时候也是奴婢准备仔细了,单单让他给如墨送过去罢了,绝不会让她插手。”

  云知欢的心直往下沉,从如墨的反应来看应该是被人投了毒。但是凌烟阁戒备森严根本没有地方入手,再加上前几日刚刚整顿过了,有人之前埋下了暗桩也基本被清理完了。

  再者,就算有人留了后手,在这样的紧张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打草惊蛇的。如此一来,唯一的下手方式就只剩下从如墨的吃食入手。

  茯苓跟了自己许久时间了,这一点上她还是信得过的……目光转落到茯苓身后还在不停抽噎着的干瘦小丫头身上,恐怕唯一的疏漏只有她了!

  “你……”

  “小姐,大夫来了。”采繁从外来匆匆进来,打断了云知欢的话。

  采繁身后,一个一身灰色短褐挎着半旧的漆皮药箱,留着八字胡的小老头儿正气喘吁吁的的跟着。

  云知欢忙起身迎了上去,“大夫,如墨有些不对劲,麻烦你帮忙瞧瞧!”

  那小老头儿连连摆手称不敢,“小老儿名唤苟六,就是个常年侍弄狗的奴才,不过勉强入得了镇南王的眼,当不得小姐郡主这句‘大夫’。”

  云知欢也没时间跟他在这个称呼上纠缠,忙引着苟六去了偏院。

  “老先生,如墨从昨日傍晚就有些不对,这会儿已经不让人接近了。”

  如墨是甯修远送给云知欢的,在这之前,如墨在镇南王府一直都是这苟六在侍弄,所以苟六对如墨的情感丝毫不亚于云知欢。

  已经了屋子苟六就直奔着铁笼而去,见到如墨萎靡的模样,手中的药箱也顾不得拉拢,直围着铁笼子焦急的走了半阵。

  “打开!”苟六急的赤眼白脸的,一边儿催促着,一边拽着铁笼的栏杆眼巴巴的望着如墨,口中心疼的喊着:“好孩子别怕啊,爷爷来瞧你了,别怕好孩子!”

  这边桑枝打开了门,苟六精干瘦小的身子哧溜就钻了进去,桑枝还想阻止,却被云知欢以眼神制止了。

  说来也奇怪,如墨初时见到苟六就如同小娃娃见到了许久不曾见过的亲人,喉咙里的叫声都带着兴奋和激动。可是,当苟六进了笼子,快要走到它面前的时候它却突然变得凶悍异常,呲牙咧嘴的一双眼湿漉漉的却十分抗拒的盯着苟六,喉咙里还发出阵阵危险的吼声,那模样和云知欢接近它的时候如出一辙。

  苟六红了眼,手脚并用从铁笼子里爬出来,然后快速在半旧的药箱子里边翻腾了一阵,终于拿出一双人手模样的套子,快速的套在双手上。

  指间他又进来笼子里边,看着如墨红着眼睛,说话比之前越发的和蔼,“好孩子,爷爷戴着手套,伤不着爷爷,你且上爷爷给你瞧瞧。”

  如墨似乎还是有些不肯,不过却没有先前的那般抗拒。

  苟六似乎也看到了希望,又缓缓的朝着如墨挪动了一步,一边试探着朝它伸手,“好孩子,你若是不让爷爷给你瞧瞧,爷爷怎么知道你生了什么病?你不好起来王爷和郡主瞧着也会着急的。你且乖乖儿的,爷爷这儿稳妥着呢!”

  奇怪的是,当苟六说完这句话之后如墨立刻收敛所有的戒备。等到苟六抚摸到它的脑袋的时候,它还在苟六的手心里蹭了几下。喉咙里发出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极了小孩儿的哭声,原本只是湿漉漉的眼角,也滚出一滴泪珠子。

  苟六看到这一幕不由的低头抹了把眼泪,然后又用带了手套的双手将如墨全身摸了一遍,又仔细敲过了它的眼角和牙齿,这才拍了拍如墨的脑袋起身出了铁笼子。

  “老先生,如墨怎么了?”见苟六出来采繁一边迎了上去,一边细声询问着。

  苟六没回答,只是褪去了手上的手套又在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儿,交给了桑枝:“用温水化了给如墨喝了。不要碰它,只要隔着笼子给它放进去便是了。”苟六又瞧了如墨一眼,“放心,它会喝的。”

  桑枝得了吩咐哪里还敢怠慢,忙不迭的出门准备去了。

  苟六见桑枝出去了,这才对着云知欢作了个揖,恭敬道:“郡主请,如墨是中了毒,你在这儿瞧着它不会安心,咱们还是去小院儿里细说吧!”

  虽然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此时听到这样的话,云知欢依然举得火气上涌,这才消停了几日竟然对着如墨下手了,简直就是找死!

  虽然心中气闷,但云知欢面上却不显露,对着苟六颔颔首:“老先生请!”

  一行人回到了刚才的小院儿中,豆蔻已经差人准备的茶水,云知欢同苟六依着主客次序坐下了,这才说起了个中缘由。

  “如墨中的毒名唤‘炽灼’,产自南禹,乃是一种无色无味且阴狠歹毒之药。此药若是用于人身上效果并不显著,顶多会让人毛发干枯脱落。但是,若是用于动物尤其是狗的身上。初时,并无大碍,然后等到狗将体内的药消化之后,便会由体内转化到表皮,狗会觉得全身灼热刺疼。若是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碰触到了狗的皮毛,所沾染上此毒便会引发肌肤溃烂,从而轻者毁容,重者致命。”

  几个丫头吓得惊慌失色,尤其茯苓和银杏直接跪倒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奴婢知错了,请小姐责罚!”

  若说先前的认错还有几分隐隐的委屈,到了这一刻茯苓却觉得自己死了都难以弥补犯下的错。

  且不说云知欢若是真的不小心触碰到了如墨会怎样,就单单说如墨此时承受的痛苦,再想到平日里如墨的乖巧听话,她就真的觉得自己最该万事。

  银杏尚小,还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但是见到自己姐姐泣不成声,忙不迭的求着认错:“小姐,是奴婢的错跟姐姐没关系,都是奴婢的错。”

  “行了!”豆蔻低斥了声,然后将茯苓拉了起来,“你们两个此时不知道帮助小姐也就罢了,怎生还没事找事了。”

  说着豆蔻低下头在茯苓耳边低声骂道:“死丫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什么错不错的,如墨如今还受着折磨呢!你若是真的自责你就好好的想想究竟是这其中哪儿出了岔子,也算得上将功折罪!”

  茯苓这回方才醒悟了过来,主动将如墨这段时间的吃食都仔细禀报了一遍。

  “自从如墨过来凌烟阁,所有的吃食都是按照王府的的人给的方子配着的,每日一只鸡七日给吃一回牛肉,每次半斤,然后就配了水果和糕点。其中如墨最是喜欢吃玫瑰酥和榛子糕,所以有时候会多给它吃上一两块。除此之外,如墨再也没有碰过别的东西。”

  云知欢揉了揉额角,问道:“如墨吃的东西都是哪儿的?”

  “回小姐,鸡就是咱们凌烟阁后边山地里养的,每日庄头都会准时送过来。糕点是咱们厨房做好了送过来的,偶尔也有些小姐赏赐给奴婢,奴婢给它吃的。至于牛肉,也是王府举荐的北城的哪家李记牛肉铺子。”

  苟六此时顺道儿接了话,“郡主且放心,这李记的铺子与镇南王府合作了许多年,他们的当家掌柜与小老儿也相识多年。如墨打小儿就吃的是李记铺子的牛肉,对于这个小老儿可以同郡主保证,李记的肉铺是绝对没问题的。至于……”

  苟六断了话头,起身同云知欢作了一揖,意味不明的说道:“至于牛肉入了王府之后是否有问题,小老儿就不敢保证了。”一席话说完,他起身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得枚红色瓷瓶,交到采繁手中:“如墨的症状小老儿已经知晓,除了先前吃的那些药,这个瓶子里的药丸也用相同的方式给它服下。三日之后,小老儿会再来给如墨开新的药方,余下的就麻烦郡主了。”

  云知欢知道苟六是不愿意参与到着豪门阴私之中来,索性也没阻拦,道了谢之后便让采繁取了银子将人送了回去。

  豆蔻重新为云知欢续了杯茶水,顺便说道:“小姐,以奴婢看,这事儿同前院脱不了关系!”

  云知欢没说什么,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反倒是此时的小银杏,看着姐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拉着姐姐的手说道:“姐姐,上回……就是上回如墨吃牛肉的时候,有个姐姐给银杏吃糖了!”

  一句话云知欢自然也抓住了重点,不由的加重了语气:“怎么回事?”

  茯苓先前一阵茫然,仔细思量了半响方才想到:“小姐,是这样的。因为咱们王府也是在李记肉铺拿肉,恰好每一回都是李记的人送到了,奴婢再去拿。不过,奴婢从来都是从李记肉铺的伙计手中拿到的牛肉,从未夹手过他人。”

  说到这儿,她又说道银杏口中的那此吃糖。

  “银杏说的是三天前。那天银杏正好无事,奴婢去前院拿牛肉便将她带了一道。奴婢刚走到曲水桥才想起豆蔻姐姐说让奴婢帮忙去前院绣坊要些丝线过来,所以奴婢便将牛肉交给银杏让她在原地等奴婢。

  奴婢前后去了半刻种的模样,等到回来的时候银杏说遇上一个穿蓝衣裳的姐姐给了她一把糖。奴婢看了,是上好的银丝糖。只是,不放心前院的东西,便将糖扔了,并未带进凌烟阁。”

  豆蔻也帮着解释道:“小姐,奴婢修了个帕子还缺点橘色的绣线,想着方便就直接让茯苓去前院要了点儿……”

  早知道会出这岔,她打死也不会贪这点儿便宜!

  云知欢没理她,反而看着银杏,放缓了声音:“小丫头,你还记得给你糖的那个姐姐,生的什么样子?”

  银杏见云知欢不像生气的模样,胆子也就大了起来,用力的点头:“奴婢记得,那个姐姐手上有颗痣!”

  云知欢点点头,看向茯苓:“你可拿过银丝糖?”

  “拿过。”茯苓点头。

  云知欢抿了口茶,“回来可洗手了?”

  简单一句话,茯苓如招雷劈,呆愣愣的跌坐在地上,泪珠子一滴接着一滴的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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