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老太太倒也好生奇怪，明明不喜欢小孟氏，却还任由着小孟氏将自己人安插进府中，难道就不怕她把陆家搬空吗？

　　秦苏摇摇头，而后又看向善大娘子，淡笑。

　　“善大娘子，我听灵儿说大少爷平日最爱吃的莲蓉羹没有了，所以就想来给他做个别的，不知这里可有牛乳？”

　　善大娘子扬眉嗤笑，“牛乳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少奶奶打算做什么？你有所不知，大少爷的口味刁钻的很，除了莲蓉羹，其他甜点可是一点都吃不下去。”

　　“无妨，善大娘子尽管把东西给我便是，大少爷是无甜不欢，他身子骨本就不好，我怕他今日吃不到甜点，一整日都估摸着没什么胃口吃饭了。”秦苏耐着性子笑道。

　　善大娘子叉起腰，照旧是那副不冷不淡的语气。

　　“哟，想不到咱们新过门的少奶奶居然还是个体贴人儿，只是我听说少奶奶是庄户人家出身，长这么大应该还没见过牛乳吧？少奶奶，牛乳可是精贵东西，外人常说贱骨头摸金水，那可是要折阳寿的！”

　　这话可是旁若无人地骂秦苏是下贱人了。

　　饶是秦苏再好的脾气，如今都被人骂到头上了，她要是继续忍着，以后在陆家，只怕没一个下人会看得起她了。

　　“老太太先前派媒婆去秦家村下聘的时候，特意找先生测了一下我的生辰八字，说我是大富大贵之人，可佑大少爷此生福寿无双，我寻思着只要是为了大少爷好，无论让我做什么事都行。

　　只是善大娘子如今这般咒人，折损了我的阳寿不打紧，若是害苦了大少爷，你只怕是难辞其咎，老太太那般疼爱大少爷，若是他因为你这番话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说你这辈子还有好日子过吗？”

　　善大娘子听见这话，立时有些气短。

　　“你、你威胁我啊！告诉你，我可不是吃素的，我何时诅咒过大少爷了？你空口无凭，莫要随便冤枉人！”

　　秦苏眯起眼，一记冷光倏地射过去。

　　“我与大少爷如今是夫妻一体，你咒我就是在咒大少爷，怎么，你还想抵赖不成！”

　　善大娘子叉起腰，不屑笑道：“我不过随口说了句难听话，咋就变成诅咒少奶奶了？少奶奶可别会错了意。再说，就算我真诅咒了您，这儿站着这么多人，谁又听见了？你问问她们听清楚了吗？”

　　她随手指了两个烧火丫头，那丫头怯生生地看她一眼，赶忙摇头。

　　善大娘子接着又指向厨娘，厨娘更是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她。

　　灵儿不服气，挺身上前。

　　“我听见了！善大娘子，你刚刚说谁是贱骨头，说谁碰不得那些精贵牛乳，又诅咒谁要折阳寿，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不若咱们去老夫人那儿说个明白，让老夫人给咱们断断！”

　　善大娘子知道灵儿是紫竹院的人，到底还是有几分忌惮的。

　　目色变了变，腆着一张老脸笑道：“灵儿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婆子我年纪大了，说话也不过脑子，想到啥说啥，我刚刚是在和少奶奶开玩笑呢，咋就被你们上纲上线了？可真真是受了大冤枉了，不就是牛乳吗，我给少奶奶就是……”

　　话落，她又伸手指向灶台前的厨娘。

　　“方娘子，还不赶紧把你用剩的那半罐牛乳给少奶奶拿过去！”

　　方娘子缩了缩脖子，忙给秦苏端了个罐子。

　　秦苏知道如今整个大厨房的人都忌惮善大娘子的气势，善大娘子是小孟氏的人，她们想保住这个活计，就得按善大娘子的吩咐办事。

　　而善大娘子方才吃软，也并不是怕了她，而是怕了陆展白。

　　算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这陆家上下的人对她另眼相看。

　　秦苏接过那半罐牛乳，在灶台上放了一个大蒸笼，等蒸笼热开后，将盛好的牛乳直接放到蒸笼上加热。

　　因为蒸笼内本身的温度就已经很高了，所以牛乳放进去没一会儿便开始冒热气了。

　　秦苏拿了条抹布，将加热后的牛乳端出来倒进另一只空碗中，放在厨房通风口等待奶皮结成。

　　待牛乳彻底晾凉后，表面很快结成一层厚奶皮。

　　善大娘子双手环抱，站在一旁不屑地笑道：“不过是热了一碗牛乳罢了，算什么本事，就这碗东西，少奶奶也好意思端出去给大少爷吃。”

　　秦苏皱着眉没空搭理她的冷嘲热讽，因为她这会儿正用竹签穿刺奶皮的边缘，若是一个不慎，前面花费的功夫就统统白费了。

　　边缘处留出一道小口后，她小心翼翼地将碗中的牛乳倒进另一只空碗中，底部只留下少许的牛乳，让奶皮慢慢往反方向顺着奶液流回底部。

　　方娘子被她这一顿操作惊呆了，这手艺看着简单，可若是手法不熟练的人，头两次必然要失败的，就连她这个做了十几年饭的人，也不见得能一次成功。

　　一时间，她看向秦苏的目光中蓦然多了一抹欣赏。

　　将牛乳倒出来后，秦苏放下碗，又拿出两个鸡蛋，只取蛋清，加入一勺白糖，然后拿一双筷子按顺时针方向迅速打散，接着过筛和倒出来的奶液混合。

　　厨房内没有细网筛，毕竟大多数时候也用不到这东西，所以秦苏只得让方娘子拿了一块干净的棉布。

　　蛋清和奶液搅拌均匀后，秦苏又将其缓慢地倒进带奶皮的那只碗中，然后在顶部扣上一只擦干净的空碗，再次放到蒸笼上蒸。

　　她在心里默默估算着时间，约莫过了半盏茶的时辰，直接把蒸笼端下来，再静置几分钟，才把笼屉打开，将里面做好的双皮奶慢慢端出来。

　　方娘子头一个凑过来看，可看了老半天，眼里除了震惊外，其他的却是什么都没琢磨出来。

　　“少奶奶，这牛乳到底是咋做的？不瞒您说，我平日倒是也放在笼屉上热过，可热出来的就跟一碗白水一样，您这咋还能跟块豆腐一样立整起来呢？”

　　秦苏忙着给陆展白送甜点去，只含糊笑道：“我以后自会教您怎么做，做法很简单的，您刚才也一一看到了，只是需要一些手法罢了。”

　　方娘子是个好学之人，听说秦苏会把这门做法教给她，眼睛顿时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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