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小惩大诫
老太太见她都到这时候了居然还顾着自己的身子,是又气又心疼,已经高高举起来的拐杖怎么都落不下去了。
最后,她只得刻意放轻了力道,佯装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沉目瞪她。
“陆家世世代代的媳妇儿都是大家闺秀,颇守规矩,你的出身虽然不好,可我从未有半分嫌弃,你说说我对你到底有哪点不好,你竟敢做出这种事来气我,谁给你的胆子!”
秦苏这次本来都做好挨打的准备了,没想到老太太的拐杖却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完全没有刚刚那一棍来的疼。
她当下便明白过来,老太太到底还是心疼她的,一颗心瞬间软了。
她吸了吸鼻子,跪在老太太面前认真磕头。
“祖母,我真的知错了,是我坏了陆家的规矩,您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只求您别将我赶出陆家,我是真心想和相公做夫妻过日子的……”
老太太气极反笑,笑容冷冷的,还带着一副理直气壮的口吻。
“你进门才一个多月,若我这时候把你赶出去,那当初下聘的一百两银子岂不是打水漂了?管家,把少奶奶给我关到祠堂去,跪不满半个月,不准放她出来!”
秦苏闻言,知道老太太这是放过自己了,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
“多谢祖母开恩!”
老太太扭过头,懒得再看她。
陆展白眼见管家要把秦苏带出去,薄唇一抿,面朝老太太重重磕了一记响头。
“祖母,孙儿请愿与苏苏一同跪祠堂!”
老太太气得摆手,“你、你这个小混账,气死我算了!管家,把他也带下去,既然愿意跪,那就让他们小两口一起给陆家的列祖列宗磕头认错去!”
管家在陆家待了这么多年,对老太太的性子自然是清楚的。
今日这事儿,若换成夫人,只怕老太太已经毫不犹豫地让人写一纸休书将夫人赶出家门了,哪还会像现在这般吵吵闹闹地演半天戏。
她固然生少奶奶的气,可更多的应该是气少奶奶没有提前把开铺子的事告诉她,自己不谨慎也就算了,反而还让夫人抓到了把柄,所以老太太才会这般生气。
至于陆家的家规,这是陆家先祖定下来的,都过去多少年了,谁还会放在心上。
当年老太太嫁到陆家的时候,还直说这家规不好,只是那会儿老太爷太古板守旧,老太太没机会在外行商。
如今少奶奶做了老太太多年来一直想做的时,她老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哪会生气。
所以方才那一番闹腾是闹给谁看的?
自然是让夫人看的。
陆家家规毕竟不可违背,若老太太轻而易举地饶恕了少奶奶,轻飘飘地罚了一顿,夫人心中必定会不满,到了外面还不一定怎么说呢。
而如今这般惩处,既将少奶奶留下来了,又堵住了夫人的嘴,夫人还有什么可说道的。
至于那间食肆,老太太既没说关,也没说不关,那就让它继续开着好了。
管家心如明镜似的命下人将陆展白和秦苏都关进了祠堂。
但这惩罚对小孟氏来说还远远不够,她要的可不是这个,而是让秦苏和陆展白死!
既然老太太不舍得动手,那就由她来好了……
小孟氏眯了眯眼,心里正暗忖着想法子,府外突然来了一行人。
领头的便是徐陈两家的夫人,后面还跟着徐家的少奶奶杜朝露和几个丫鬟。
小孟氏眼皮一跳,估摸着这几位应该是来当说客的,脸顿时就耷拉下来了。
老太太心气儿不顺地坐在主位上,看她一眼,心里更烦。
转眸间,两位夫人和杜朝露已经走了进来。
“老太太,我们今儿个不请自来,叨扰了,您可别千万怪罪……”徐夫人噙着笑脸率先开口。
老太太故意板起脸,“你这话说的,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若还同你们小辈计较,倒凭白让人看笑话。”
徐夫人眼眸一转,顺着她的话赶紧接下去。
“老太太这话在理儿,我们做晚辈的不懂事,还要多劳您费心管教管教,总不能一上来就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您说是不是?”
“徐家的,我看这一辈之中,就数你这张嘴最能说,得理不饶人的,也不知是随了谁。”
老太太沉沉笑着,倒笑得徐夫人不好意思了。
陈夫人也不说话,就静静在一旁陪坐。
杜朝露却是个急性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们进来之后就没瞧见秦苏,保不齐已经被老太太赶出去了,当下忍不住说了实话。
“老夫人,表弟媳那事儿做的确实不对,可她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啊,别的不说,就她做的那些菜,这镇子上可是人人称道,我们来这一路上,大家都夸陆家大少爷好福气,娶了一个会做饭的好媳妇儿。
再说表弟媳一嫁到陆家,表弟那身子骨就好了一大半,她功不可没,您若是因为这一件事儿就将她赶出陆家,那可就太不近人情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自家婆婆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杜朝露撇撇嘴,忍不住还想说,但又怕婆婆怪罪,只好闭嘴。
“老夫人,您莫见怪,露儿记着苏丫的一碗药膳之恩,如今听说她坏了陆家的规矩,心里着急,所以才口不遮拦的……”
徐夫人讪讪笑了一声,忖了忖掌,继续往下说。
“不过露儿那话说的也确实在理,老太太,苏丫都嫁进陆家一个多月了,她的手艺您是最清楚的,别的不说,她如今也是凭真本事挣钱,又没有杀人放火的,犯不着被赶出家门。
而且我还听陈夫人说,那些食客也不是她亲自招呼的,她只管在灶房做菜,账台那儿另有掌柜的管账记账,她也不算抛头露面不是?她年纪小,不懂事儿,难免会犯错,您总得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旁的暂且不论,您好歹也得为展白想想啊,他那身子能好这么快,可多亏了苏丫,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若是就这么赶出去了,展白还不得伤心死啊?”
老太太沉沉一笑,板着脸说:“怎的你们就想着我将她赶出去呢,那丫头虽是坏了我陆家的规矩,但没有在外酿成大错,那买卖呢,也是正经买卖,我们展白又苦苦帮她求情,如今只是罚她去跪祠堂,也算是小惩大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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