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好闺女，大白天的说这话，你是想活活把你老娘吓死啊！什么死啊活的，要死也是那个小贱蹄子死！你爹不疼你，还不是那小贱种会说话讨你爹欢心？等咱娘俩儿把她赶出秦家村，你爹可就只剩下你这么一个亲闺女了，到时候还不得往死里心疼你？”

　　秦兰的眸子瞬间亮了，“娘，那您倒是赶紧把她嫁出去啊！张庖丁不是啥好东西，那小贱人更是个不要脸的，他俩简直绝配！反正我就是不要她好过，这次不管说啥，您也得一定把她这亲事儿给说成了，要是她一直在家里住着，那还了得？这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她说着说着，眼里委屈地挤出几滴泪来。

　　方氏忙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莫慌，娘早把这事儿给办妥了，你爹是个没主意的，到时候一切还不都得听我的？”

　　“娘，我以后可全都指望您了，反正这个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秦兰说着，眼泪簌簌往下落。

　　方氏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原配生的女儿，到底不是亲生女儿，就秦苏那个死德性，等她和老五将来老了，还不知会怎么气他们。

　　不过如今啥都不用担心了，等明儿个见过张庖丁后，这门“亲事”定能如愿定下。

　　……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秦苏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她和小鱼约好了五更天在村口碰面，从秦家村到南浔镇有二十里的山路，光是走都得走上大半天，所以村里人一般都是坐瓜老汉的牛车去的。

　　秦苏出门的时候，方氏和秦老五还没有起。

　　她瞥了眼主屋的房门，撇撇嘴，随后走出院子，头也不回地拿着那堆鸡枞走了。

　　等到村口的时候，小鱼已经坐在那棵老槐树下等她了，旁边还坐着两三个嗑瓜子的中年妇女。

　　小鱼看见秦苏，赶忙朝她跑过来。

　　“苏苏，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对不起啊，我没来晚吧？”

　　秦苏觉得自己起的都够早了，没想到还有比她更早的。

　　“没有，瓜老汉也是刚来。”

　　小鱼笑着摇头，两手却暗搓搓地让她把裹在草皮下的鸡枞抱紧，免得被这几个同村人看到。

　　秦苏自然也懂她的意思，眸子闪了闪，不自觉地把草皮抱紧了。

　　瓜老汉拉着牛车开始点人了，一人两个铜板。

　　秦苏手里目前只有二两半的银子，都是整数的，哪有铜板，只好拜托小鱼先帮自己垫付了，等到镇上换了零钱再还她。

　　小鱼却直说不用。

　　“我娘说了，你给我们那半两银子，是你厚道，她也知道你是啥意思，不过我娘让你放心，我们都不会把你的事儿往外传的，她还让我凡事儿多帮衬帮衬你。”

　　小鱼坐在牛车上，趴在秦苏耳边小声嘀咕。

　　秦苏却是忍不住感慨，以前都说农村人粗俗无理，方氏简直就是农村人的典型代表，可没想到小鱼她娘却是个明事理的，难怪能把小鱼教养成这般懂事儿善良的小姑娘。

　　“小鱼，你和你娘将来都会有福报的……”

　　小鱼咧嘴笑了，“福报啥的，我倒是不惦记，只要老天爷能让我将来嫁个好人家就够了。”

　　小姑娘，你年纪才多大啊，居然就想嫁人了？

　　秦苏简直瞠目结舌，不过想想古代人普遍结婚早，照小鱼这个年纪，也确实到该嫁人的时候了。

　　生活的时代不同，很多事情果然是没办法随俗啊！

　　要不是方氏突然给她来这么一手，她可真没想过这么早就嫁人的。

　　牛车一路晃晃悠悠地在山道上走着，同行的几个妇人一开始还坐在车上磕着瓜子拉家常，后来就相互依偎着补觉去了。

　　古代出行就是不方便，哪怕坐着牛车，也得一个半时辰才能到南浔镇上。

　　秦苏跟小鱼说了会儿话，也觉得困，两人就这么靠着彼此的头睡了。

　　直到四周渐渐传来喧闹的吆喝声，秦苏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睁眼，眸子瞬间亮了。

　　这就是南浔镇啊！

　　走乡串户的货郎，摩肩擦踵的行人，还有散发着浓浓香味的肉包子，高大坚固的城墙，这里的一切，让已经习惯农村生活的秦苏仿佛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瓜老汉已经把牛车停下了，她抱着草皮直接蹦到地上，抬头仰望南浔镇的城墙。

　　她心里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这里，一定会成为她美好生活的开端。

　　小鱼慢吞吞地走过来，一巴掌拍她肩上。

　　“苏苏，城墙有啥好看的，我们该进城了。”

　　“哦，那她们呢？”秦苏回过神，伸手指了指同行的几个妇人。

　　小鱼拉着她直往前走，“咱跟她们不顺路，再说了，咱们是来卖鸡枞的，不能让她们知道，否则回村子里又该说个没完没了了。”

　　秦苏心想也是。

　　大家都生活在一个村子里，各家什么情况，彼此都清楚。

　　一起吃糠咽菜的时候，谁也不羡慕谁，但若是谁家饭里突然多了两块肉，那可就要出大事儿了，这家一定会成为全村人羡慕嫉妒恨的公敌。

　　秦苏一边想着，一边跟着小鱼进城。

　　两个人起的早，出门的时候都没有吃早饭，刚刚坐牛车的钱是小鱼付的，秦苏想了想，拉着她去吃馄饨。

　　“我请你的，尽管敞开怀吃，不够就再买一份儿！”

　　秦苏大方地把一碗馄饨端到小鱼面前。

　　钱财固然重要，但填饱自己的肚子更重要，原主这小身板本来都够瘦弱了，一天三顿饭还吃不饱，体质只会越来越差。

　　今日既然出来了，没有方氏盯梢，便没什么可顾及的，不吃个撑肠拄腹，她都对不起自己挣的这些银子。

　　小鱼本来还想矜持一下的，可一闻到馄饨的香味儿就什么都顾不上了，拿起勺子便是一顿狼吞虎咽，不过到底还是保持着几分理智。

　　她知道秦苏挣钱不容易，在家里过的又是苦日子，虽然馄饨的味道在她唇齿之间弥留不散，不过她也没好意思再要第二碗。

　　“已经辰时三刻了，那客栈估摸着也开门了，咱们赶紧去吧，免得等掌柜的一忙活起来就顾不上咱们了。”

　　“嗯，这就走。”秦苏点点头，起身付了馄饨钱。

　　虽说今儿是来卖鸡枞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陆家那门亲事，她肯定是要瞒着小鱼偷偷办的，要是让小鱼知道她有冲喜的念头，肯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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