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不准你这么说苏丫！要不是你给她说了这门亲事，她能在陆家抬不起头？当初说亲的时候，陆家一共送了一百两银子的聘金，可见是看重我姑娘的，要不是你儿子坑蒙拐骗地拿着那些钱去烂赌，还欠了人家一屁股赌债，苏丫能求到陆家头上？如今她在陆家的日子难过，都是你和大生娘俩害的！”

　　关键时刻，秦老五的脑子倒是清醒。

　　病了一场，如今他是打定主意把自己的下半辈子都寄托到秦苏身上了，所以明里暗里自然不会允许别人说秦苏一句不好。

　　只是他这副样子，着实把方氏气得不轻。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秦老五，卯足了劲儿准备大骂一场，结果嘴刚张开，秦生便从外面冲进来，直接将她拉出去了。

　　方氏气得脸上横肉乱晃。

　　“干啥你，没听见你爹刚刚是咋骂我的？要不是老娘，他那宝贝闺女能嫁到陆家去？还以为他有多实诚，根儿里跟他那个死闺女一样也是蔫儿坏的，知道自己靠不住咱们了，所以一门心思地往那个小贱人身上靠。

　　我呸，什么玩意儿，都说养儿防老，老娘还从没听说过养闺女防老的，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谁家闺女会给老的养老送终，关键时候还不是要靠儿子！”

　　秦生生怕屋里的秦老五听见这话，拉着方氏又走远了些。

　　“哎呀我的亲娘啊，你少说两句吧，都一把年纪了，你还管他咋说？只要钱都在你手里攥着不就成了？”

　　方氏闻言，脸上横肉晃得更厉害了。

　　“你还敢提钱，说，我藏在枕头底下那五两银子，是不是你给偷走了！”

　　“咋能叫偷呢，我可是你亲儿子，就是拿走用用而已，将来肯定会还给你的。”秦生不自在地摸鼻子。

　　“用用？我看你是拿去赌了吧？你这个小兔崽子，想活活气死我啊你，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准上赌桌不准上赌桌，你死活不听，如今那钱呢，是不是又输光了！”

　　到底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这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儿子是龙是虫，她会不清楚？

　　“我也不指望你这辈子能挣到啥大钱，只要踏踏实实地找个活计，将来娶妻生子，把自己的小日子过舒坦了，别再让老娘操心就成。可你看看你干的都是啥事儿，有个三钱俩子儿的就出去赌，你当咱家堆着金山银山啊！

　　这会儿你爹正问那五两银子的下落呢，你倒好，一声不吭地拿走了，你让我咋给你爹交待，那些钱可是留着一家老小买粮食用的，你、你这个混帐东西，活活气死我算了！”

　　方氏说着，气得伸手往秦生肩上甩了两巴掌。

　　秦生龇牙咧嘴地躲开，皱皱眉，脑子里顿时来了主意。

　　“哎呀，娘，咱们家虽然没有金山银山，可是陆家有啊，老头子不是一心想投靠他闺女去吗，那咱就把他送到他闺女那儿！”

　　方氏停下手，一时没大听明白，“你啥意思？”

　　秦生嘿嘿笑道：“娘，你看，如今咱家最花钱的人就是老头子，为了给他治病，可是把咱们老秦家的家底儿都掏光了，就这样还不够呢，咱们往后肯定是负担不起了对吧？他闺女既然嫁到陆家去了，那咱就把老头子也送到陆家去呗，让秦苏养他去，镇子上的大夫医术好，估计用不了多久，老头子的病就能治好了。”

　　顿了顿，他咽口唾沫，继续往下说。

　　“最关键的是，只要把老头子留在了陆家，咱们还能隔三差五地寻个由头去陆家看看，你想啊，咱们毕竟是那个小贱人的娘家人，她能不好好招待咱们吗？那大户人家吃的东西跟咱们可不一样，难道你就不想天天也吃大鱼大肉去？”

　　方氏凝神听着，已然是心动了。

　　别的不说，把老头子送到那个小贱人那儿，家里就省下了买药钱，他们手头上也能宽裕许多。

　　虽说那小贱人在陆家大少爷面前抬不起头，可他岳丈都病歪歪地被送到陆家门口了，这陆大少爷就是再不喜欢秦苏，为了他陆家的面子，还不得乖乖把老头子抬进府里去？

　　方氏思来想去，觉得这主意甚是不错，顿时眉开眼笑的，全然忘了秦生出去赌钱的事儿。

　　而秦生之所以想出这个法子，除了那几个好处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得趁老头子离家的这段时间，把老头子这些年的私房钱找出来。

　　当初还债的时候，老头子一个子儿都没出，后来看病买药，也只抠抠搜搜地拿出一两银子，铁公鸡似的一毛不拔。

　　等把老头子送出去了，他就把屋子翻个底朝天，不信找不出钱。

　　母子俩各怀心思，商量好明日去镇子上的时辰，便自行回屋睡觉去了。

　　第二天，秦生一直睡到下午才起。

　　方氏也不急，他们昨天说好了，趁着夜色人不知鬼不觉地把秦老五扔到陆家门口，若是瞧见的人太多，怕是还要戳着他们的脊梁骨说三道四，他们可不想在镇子上丢人。

　　等秦生起来后，方氏给他简单下了碗清水面条，看着他三两口吃完，母子俩对视一眼，随后便各自行动去了。

　　秦生去村子里找瓜老汉借牛车，二十多里的山路，他不可能摸黑把秦老五背到镇子上去。

　　方氏则回屋收拾东西，秦老五的所有衣物加起来也只有四五件，外加两双布鞋，其他的便没什么了。

　　秦老五喝了药，本来躺在床上睡觉，结果方氏叽哩哐当地弄出来的动静太大，反而把他惊醒了。

　　“老婆子，你干啥呢？”

　　秦老五慢悠悠地坐起来。

　　这会儿天还没黑，用不着点灯，不过土窑太深，屋里光线依旧昏暗，加上他人也老了，看啥都模糊，隐隐约约只看见方氏在收拾东西，心里不由得一顿。

　　“老婆子，你、你这是要干啥！我昨天不过说了你两句，你咋这么想不开，都老夫老妻的，你还闹着回娘家，不怕你们村儿的人看见了闹笑话？”

　　他以为方氏是要回娘家，所以才慌了。

　　哪想到方氏走到跟前，手里面拿的却是他的衣服，倒叫秦老五更困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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