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赶紧给灿儿披上外衣，继续劝道：“小小姐，你现在可还不能出去，有什么话就在屋里说吧。”

　　外边，王妃听见里面动静早就走到了门口，谢惜芙心中好奇关香兰为何变得鸦雀无声了，也跟了过来。

　　灿儿跪坐在软和的被子上，身上穿着粉色的小袄，披着一件玉色的外衫，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谢惜芙看见她的一刹那也惊呆了，这小丫头几日不见竟养得这样玉团一般可人，难怪关香兰说不出话来。

　　王妃温声对灿儿说：“你身子还没好彻底，不能出去。奶奶就问你一句话，你坐在床上回答即可。”

　　灿儿乖巧地点点头，眨巴着眼睛等着王妃问话。

　　王妃面色严肃地道：“我问你，你是愿意跟着你娘过，还是愿意和奶奶在一起？你别怕，你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灿儿低头半晌没说话，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一般落在腿上。

　　关香兰有些着急，她眉眼都皱成了一团，催促道：“我的囡囡啊，你快说话啊，你说你要跟娘一起过，以后娘给你吃好的，穿好的……”

　　“我想跟奶奶在一起。”灿儿听着关香兰的话，突然抬起脸看着她，满脸的泪水让她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的，但眼中却充满了坚持。

　　“什么？你说什么？你为何不想跟娘过？”关香兰不敢置信地尖叫了起来，双手就朝灿儿抓了过去

　　灿儿吓得往旁边躲去，眼泪也被逼了回去，眼里充满了恐慌，向王妃投去求救的眼神。这情景一看就知道，关香兰平时大概没少朝灿儿发怒，恐怕还经常打她。

　　“你少在这里撒野。”王妃怒喊了一声，挡在了灿儿身前。

　　关香兰不敢碰王妃，赶紧把手收回来，怒气未消地朝灿儿道，“囡囡，娘一个人吃苦受罪地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为何这样没良心，你为何不要娘？”

　　王妃让丫鬟把灿儿抱在怀里，对关香兰道：“你还不死心？灿儿不愿意跟你过，这里面的原因我想你大概永远都不可能明白。”

　　关香兰站在那里，一时无法接受被灿儿拒绝的事实，又发泄不出心中的怒气，喘着粗气，脸憋得通红。

　　灿儿这时小声道：“娘，灿儿不是不要娘，等灿儿跟着奶奶学了本事，长大了好孝敬娘。”

　　灿儿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都惊奇于她小小年纪竟说出这么懂事的话。

　　关香兰抬眼看着灿儿，看着她嫩白红润的小脸，心中显然被震撼了，半晌才慢慢露出一丝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放柔了嗓音道：“囡囡，娘……娘对不住你……”

　　说完她就哭着转身跑了出去，径直往院门外跑去。

　　屋子里，大家也终于松了口气，丫鬟又把灿儿安置在床上休息。

　　王妃坐在床边，给她掖被子，摸了摸她的小脸，笑着说：“你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奶奶没看错你。”

　　灿儿也朝王妃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

　　第二天一早，王妃就开始指挥丫鬟们收拾，李凤凛过来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谢惜芙留下来跟王妃说话，好一会儿送王妃出府。丫鬟们收拾好了，大小包裹总有十来个，都各自提了。王妃让晴绿给灿儿裹严实了，然后抱着她往大门口走去。

　　车是早就套好的，谢惜芙跟王妃道了别，王妃跟抱着灿儿的晴绿一起上了马车，很快车子就走得看不到了。

　　谢惜芙转身往里走，却在大门边看见正在抹泪的关香兰，她只看了她两眼，没说什么就正直往前走。

　　“夫人等等。”关香兰追上来叫住了谢惜芙。

　　谢惜芙扭头看她，冷声问：“你有何事？”

　　“我……灿儿走了，我该怎么办？”关香兰看了谢惜芙一眼。

　　“吃好穿好，好好养着，你还想怎样？”

　　“相公他……”关香兰又抬头看一眼谢惜芙。

　　谢惜芙讽刺一笑，“他怎么了？你有话就跟他说去，和我说不着。”

　　说完，谢惜芙就快步离开了，心想，看吧，这就开始了，只要麻烦找上门就别想消停，也不好好掂量一下自己，还敢肖想李凤凛。

　　关香兰一个人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半晌，也讪讪地离开了，可终究心里有所不甘，她大老远跑来可不想再窝窝囊囊地活着。

　　离开京城许久的李长怀今日夜里终于归京，他走时专门派了人注意着将军府的动静，好第一时间知道谢惜芙的情况。

　　他一回来就把人叫来询问，得知将军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对谢惜芙甚是担忧。休息一晚，第二日他去宫里向皇帝复命，再去看了一眼他母妃静妃，又被静妃留下用了午膳，等吃完这顿饭已经是下午，他这才去京畿营寻找李凤凛。

　　李凤凛也很久没见他，办完了手头上的事，他今天就闲下来了，干脆拉着李长怀进城里找了家酒馆喝酒。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之后，李长怀终于忍不住问起将军府里的事。

　　李凤凛酒量不大，喝几杯就有点上头，更觉得心事重重无法排解，被李长怀一问，他心里的郁闷简直像海水涨潮一样快满溢出来了，只想大醉一场，借酒消愁。

　　他又端起酒杯一口干了，才对李长怀道：“我知道你又担心惜芙了，你放心吧，没事，我不会让她受欺负。”说完，又拿起酒盅往杯子里斟满。

　　李长怀知道他心里郁闷，劝道：“你酒量不好，这种喝法很容易醉。”

　　李凤凛又一口把杯子里的酒喝干了，就要去拿酒盅倒酒，李长怀一把拿过去，说：“我给你斟。”

　　“好，你别看着我喝，你也喝。”李凤凛把杯子往前一推，等着李长怀给他斟满。

　　“我看你是已经醉了。”李长怀给他斟了半杯，把酒盅收了起来。

　　“我没醉。”李凤凛看着李长怀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我告诉你，酒是好东西，可以一醉解千愁。”

　　李长怀哼笑，“未必吧，听说四年前那件事就是因为你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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