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娉婷刚才还一口咬定她连见都没见过这三个宫女，现在又说她忘了，前后说法大相径庭，李凤凛怎会相信她，但并没有马上表示出来，打算让人先把那三个宫女带去慎刑司。

　　谢惜芙却开口道：“皇上，臣妾还有话问她们。”

　　“你问。”李凤凛倒是很爽快。

　　其实云儿刚才写给李凤凛的那些内容之前她已经给谢惜芙写过一份，为了防止今日这种突发状况，谢惜芙教她把不会写的字学会，又把语句整理通顺，她自己又练习过多次，否则今日她不可能写得又快又好，让李凤凛能很快理解她要表达的意思。

　　因此，谢惜芙非常清楚云儿在那张纸上写了些什么，开口便对云儿指认出来的那两个宫女道：“云儿之前已经和本宫说过这事，本宫有几个问题要问，总结起来有两点：第一，你们口里的姑姑是谁，主子又是谁？第二，你们是如何把云儿从清凉阁带走的，又带去了哪里，除了你们，还有谁参与了此事？”

　　那两个宫女还是不承认她们做过的事，泣涕涟涟地道：“娘娘，奴婢们只是暂时在婉仪宫帮忙，没有理由做这种害人的事。奴婢们真的是冤枉啊。”

　　谢惜芙其实对她们能回答自己的问题本没有抱太大期望，对她们所说的话一时也无法反驳，便对李凤凛道：“皇上，臣妾本来还想说到口音的问题，可云儿受害的时候没有第三人在场，因此即便说出来也似乎只是我们的一面之词，臣妾也就不说了。

　　皇上若是相信云儿在那张纸上写的内容，就会发现那两位宫女口中的姑姑是提供哑药的人，而且她们之间的关系应该很密切，而那位主子就是这件事的主谋。臣妾掌管宫中事务这么久，从来都是与人为善，未曾得罪过任何人，云儿跟着臣妾有些年头了，虽然这几年口齿厉害了些，但也不会与人结下这么大的梁子。

　　臣妾实在想不到有谁会对云儿下这种狠手，所以为今之计，还要请皇上查出那位姑姑是谁，是不是内务府的人，然后再找出主谋。臣妾之所以向皇上提出请求，是因为臣妾跟云儿感情深厚，未免关心则乱，判断失误，臣妾就暂时需要避嫌。

　　还有，宫里竟然出现了哑药这种阴毒的东西，臣妾觉得一定要重视起来，并且要严厉查处，而这些臣妾能力有限，怕做不好，所以非请皇上出面不可。”

　　李凤凛摆出一副不偏不倚正直不阿的样子，“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但朕不能偏听偏信，还要考虑。朕考虑之后，不仅要查那位姑姑和主谋，云儿写的这些内容朕也会想办法核实。”

　　谢惜芙知道他这是答应了，心里有一丝欣慰，连忙道：“多谢皇上。不管皇上考量的结果如何，臣妾都要感谢皇上给云儿这次机会。”

　　李凤凛把手里云儿写的那张纸递给陈康安，对他吩咐道：“把这三位宫女先带去慎刑司关押。”

　　之后，他又对谢惜芙道：“小梅和小香是你的人，你带回去自行处置。”

　　“是，臣妾一定严惩她们。”

　　李凤凛离开之后，苏娉婷连衣裳都顾不上换，赶紧追了出去。清凉阁里的人立即少了大半。

　　关香兰没有急着离开，她见谢惜芙闷闷不乐，宽慰她道：“娘娘放心吧，在臣妾看来，皇上还是站在你这边的，他肯定会公正地对待这件事。”

　　谢惜芙凉凉一笑，“谁知道呢？现在本宫对皇上已无信任可言，他心里大概很清楚云儿是被谁害的，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公正严明了。”

　　关香兰叹气道：“臣妾对男人也不甚了解，但从苏昭仪身上倒是看出来了，女人一定要服软，要会撒娇，要会扮柔弱，男人才会心疼。娘娘你呢，就太强硬了些。”

　　谢惜芙朝她笑道：“没想到本宫混到了这个地步，竟然需要你来指教了。”

　　关香兰连忙道：“不敢不敢，娘娘心里其实清楚着呢，臣妾多嘴了。”

　　回到凤栖宫，谢惜芙把小梅和小香叫到跟前来，她十分生气，虽然今日的事情后来进展得很顺利，她们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可小梅和小香跟人吵起来却不在她们的计划中。

　　“你们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忍’吗？幸亏后面进行得很顺利，否则我们计划这么久的事情就被你们搞砸了。”

　　小梅和小香跪在地上也是满心愧疚和后怕，扰了主子们的雅兴，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完全要看主子们的心情如何，幸好后面牵扯出了云儿的事，跟这事比起来，她们的争吵似乎变成了一段小插曲，她们也才躲过一劫。

　　“娘娘，奴婢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谨记今日的教训。”

　　谢惜芙也不愿意太过苛责她们，说道：“你们到底经事少，那几个宫女一看就是宫里混得长了的老油子，对付你们简直易如反掌。但要记住，争吵是没任何意义的，要不你就认栽，吃一顿暗亏，要不你们就拿出凤栖宫的派头来，用你们的底气完全压制住对方。”

　　“娘娘说得是，奴婢们受教了。”

　　“好，皇上交代过，让本宫罚你们，本宫也只好按规矩办事。第一罚掉你们半年的月钱，第二每日默写一次宫规，鉴于宫规但繁杂，本宫会划出重点，第三凤栖宫前后的院子在一个月内都由你们打扫。”

　　夜里，谢惜芙躺在床上，许久都睡不着，脑海里浮现出今日白天的一幕幕，她忘不了李凤凛和苏娉婷之间的亲密举动，还有苏娉婷在众人面前与李凤凛的眉目传情，李凤凛多次明明白白地表示对她的不满，威胁她要罢黜她的皇后之位，但后来李凤凛在处理云儿的事情上其实又对她们多有帮助……

　　虽然今日的事情很顺利，但她不懂李凤凛为何要这样，难道是为了让她心生感激？她是不是该去表示一下她的感激之情？眼看新人就要入宫，为了巩固自己的皇后之位，她应不应该把刘太妃和九皇子的事说出来？还有，她要出宫的决定是不是还要再斟酌一下，如果决定了就应该开始准备了。

　　她想着这些，迷迷糊糊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她起得有些晚了，还没梳洗完，江福海就急急忙忙过来了，他在帘子后面跟她禀报了一件事，说小福子死了，而且是昨天晚上就已经死了，因为昨日清凉阁宴会结束后他要监督着宫人们把拿出来使用过的那些贵重之物收回库房，所以回来得晚了，没去注意小福子那边的动静，不成想今早起来去找他，发现他已经死了。

　　谢惜芙听了这事，十分惊诧，一大早听到在她的凤栖宫里竟然死了人，而且这个人身份特殊，这简直让她有些寒毛倒竖。

　　云儿手脚麻利地给她梳妆完毕，她面对面询问江福海：“小福子的尸首呢？他是怎么死的？”

　　江福海答道：“他是躺在床上死的，现在还在那里，奴才没敢动。他的脖子上有明显的勒痕，应该是被勒死的。”

　　谢惜芙又问：“你有没有问昨日小福子都去了些什么地方？”

　　“奴才依娘娘的吩咐，让荣旺盯着小福子，可昨日清凉阁宴会主子和奴才们都过去了，荣旺在宫里也有差事就没顾上一直盯着他。不过，荣旺见到小福子的时候他刚从外面回来，便问了他的去向，小福子说整日在宫里呆着没什么事做，觉得无聊便出去散了散心，后来直到晚上他就再没出去过。”

　　谢惜芙斟酌片刻，对江福海道：“把小福子送去仵作那里查验一下，看他是不是被缢死的。然后再派人仔细查小福子昨日出门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罔川巷那边你以督促九皇子搬家事宜为由去看看刘太妃，不过她估计不会显露出什么，你再去找一趟景公公，问他芷秋是什么情况。小福子的死很可能跟刘太妃脱不了干系。”

　　谢惜芙连吃早饭都没心思，又想起明诚镜在端午节那天说的可以进宫来帮她，她此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他来到自己身边了。

　　小福子的死确实吓住了她，她本来觉得把小福子放在凤栖宫里他的生命就不会受到威胁。她是皇后，位高权重，凤栖宫是她身份的象征，她从来没想过有谁会那么大胆子潜进宫里来杀人，若小福子确实是在宫里死去的话。

　　她一想到李嘉也住在宫里就觉得更加害怕，若有人想害他，岂不同样轻而易举？不行，她必须去见皇上，将刘太妃和九皇子的事跟他秉明，向他争取把明诚镜调进宫里来。

　　这样做了决定，估计着这时候李凤凛已经下了早朝，她便带着云儿前往勤政殿。

　　从昨天出了清凉阁，李凤凛就一直被苏娉婷勾缠着，在养心阁里胡闹了一下午，昨夜又被苏娉婷勾着去了婉仪宫荒唐了半晚上。他心里知道苏娉婷这样卖力都是为了白天的事，但他无法摆脱这种诱惑，也愿意沉溺其中，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卖力表演其实也是一种乐趣。

　　早起随意吃了一点，下了早朝才正经吃了一顿早饭，谢惜芙她们去的时候，他即将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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