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自尽
萱公主注意到雨蓉打听到皇后最近老做噩梦,她心想恐怕这就是皇后突然将于嬷嬷抓住的原因,加上那日她又对皇后出言不逊,很多话都容易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
心里想清楚这些事后,她自己进了房间,不让任何人进来伺候。
她此时很着急又很害怕,她怕听到噩耗,怕于嬷嬷真的被杀人灭口,那样的话自己今后连个能依赖的人都没有。她又想起刚回到宫里的那一晚她跟于嬷嬷说的话,说她要养活她一辈子,可现在呢,她生死未卜,恐怕今后她想要对她好都没有机会了。
她坐在窗前发呆,越想越觉得害怕,便一直不叫人进来,饭不吃谁也不和,就那样像雕塑一样地坐着。
直到傍晚,终于蔺大监带着人来求见萱公主,萱公主这才从房间里出来,心里七上八下的,又惊慌又害怕,不过她始终都是要面对的,片刻也不能逃避。蔺大监告诉她在一间偏僻无人的宫室找到了于嬷嬷,不过她已经上吊自尽了。
萱公主惊慌失措道:“怎么可能,于嬷嬷昨晚还在给我收拾书房,惦记着要给我领取画纸和颜料呢,她怎会突然自尽?”
蔺大监从袖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萱公主:“这是于嬷嬷留下的绝笔,公主请过目。”
萱公主一把抢过那张纸,感觉手似乎不听使唤似的,有些麻木和僵硬,好容易才打开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一段话:
公主殿下亲启
老奴跟随公主已经整整十六年,这十六年间老奴对公主毫无保留,全力抚养并扶持公主长大,可最近老奴觉得自己实在不称职,兰信宫里除了老奴竟没有一个人能将宫里的大小事务撑起来。
老奴没有给公主培养出得力的帮手,最近又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竟有些力不从心,调--教宫人一事也没有太大进展,老奴因此常常觉得愧疚,又觉得责任重大。老奴前段时间在忆竹一事上犯过过错,老奴还是戴罪之身,这让我压力更大。
老奴想这样做已经很久了,只是一直硬撑着没让人知晓,也是对公主放心不下,今日老奴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人世,这样应该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老奴走后,公主一定要听父皇母后的话,他们总是对你好的,你这样可以少走弯路。公主自此以后一定要自立自强,不要再依赖别人,老奴告诉你,除了自己,依赖任何人都没用。
萱公主看完更是觉得这封信也是无稽之谈,虽然上面的字迹是于嬷嬷的没错,可伪造笔迹并不是什么难事。她根本不信于嬷嬷会因为这些原因而自尽,她向来不把任何困难放在眼里,更重要的是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向往,她根本不可能自尽。
萱公主将那封信收进袖兜里,问蔺大监道:“于嬷嬷的尸身呢,现在在何处?我不信于嬷嬷是自尽的,我要求仵作仔细检查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他杀的证据。”
蔺大监道:“已经送去义堂了,公主要求检验,老奴这就去办。”
萱公主吸了口气,她害怕看到死人,但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看一眼于嬷嬷,她下定决心道:“我要去看看于嬷嬷。”
蔺大监连忙道:“义堂可不是什么好去处,公主千金之躯怎能去那种地方,免得沾了晦气。”
萱公主执意要去看一眼,蔺大监只得听她的,让人前面先去义堂清理闲杂人等,要保证于嬷嬷的尸身是在干净通风的地方。
萱公主跟着蔺大监到了义堂,管事公公将他们带到一个房间,里面点着很多灯,把屋子照得十分明亮,不仅明亮,而且很干净,连一点难闻的气味也没有。
萱公主一眼看见一张台子上放着一具尸体,尸体上从头到脚盖着一块白布,她心里有些害怕,适应了一下这里的氛围才慢慢走到那张台子边,蔺大监示意管事公公将那块白布拉开。
白布拉开以后,萱公主看到紧闭着眼睛,脸色青白的于嬷嬷,忍不住马上就哭了起来,她不敢想象跟她在一起十几年的于嬷嬷,每日将她照顾妥帖的于嬷嬷竟然就这样永远闭上了眼睛。
萱公主哭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管事公公将白布再往下拉,于嬷嬷身上还穿着昨天早上从她房里出去时穿的那身衣裳,她脖子上有一条两指宽的紫红的淤痕,这昭示着她不是上吊而死就是被人勒死的,上吊而死的话也不能确定是自尽还是被人强逼着上的吊。
萱公主看完之后后退了几步,管事公公便把那块白布重新盖上。萱公主对蔺大监说:“明日一早本公主必须知道仵作查验的结果。”
蔺大监道:“公主放心吧,仵作估计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
蔺大监把萱公主送回了兰信宫,萱公主又是一夜未睡,她一点也不信于嬷嬷是自尽的,心里的不甘和愤怒搅得她根本无法静心,即便看着那些优昙花的画作也没用,她根本无法入睡。
第二天一早,蔺大监便带着仵作来了兰信宫,跟萱公主汇报查验结果。
仵作告诉她,于嬷嬷确实是自尽的,她身上没有一点外伤,也没有被下过药,这说明没有人虐打过于嬷嬷,也不存在用手段逼迫她上吊,而且根据他的经验,于嬷嬷脖子上的伤痕是单一的,不是多次形成,因此不是被人勒死之后再吊到房梁上。
萱公主看着仵作,问蔺大监:“大监,我能相信他说的吗?”
蔺大监说:“这是奴才去大理寺找的最有经验的仵作,经他手的案件没有出现过疏漏。”
既然如此,萱公主就不得不信,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点头:“那好,大监让人送仵作回去吧。”
跟在蔺大监身边的小太监领了这个差事,蔺大监又对萱公主说:“今日皇上休了早朝,正等着见您呢。”
萱公主心想是该去见见父皇,可是她要跟父皇说她不信于嬷嬷会自尽吗?
到了勤政殿,不光皇上在等她,连皇后也在。皇后在的话,她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怀疑于嬷嬷死因的话她是一个字也不能说。
萱公主跟帝后行了礼之后刻意看了一眼皇后,只见她脸上很平静,没有得意也没有伤感。
皇上见她精神不足,脸色苍白,也不想说话,便开口问:“公主今日可用过早膳?”
萱公主呆呆地摇头,“儿臣什么也吃不下。”
皇上深深叹口气,又说:“朕和你母后都知道了,于嬷嬷选择了自尽,蔺大监说是因为没有辅佐好你,她感觉愧疚和压力才去的。仵作也验过伤了,确实是自尽无疑。父皇知道你跟于嬷嬷感情深厚,可她已经去了,你要保重好身体才是。”
萱公主回了句:“是。”
皇后开口说道:“于嬷嬷去了,母后会给你重新找一个嬷嬷填补空缺。”
萱公主听到这句,猛地抬起头来看向皇后,急切地说道:“不,母后,儿臣现在还不能接受别人。儿臣不能做人走茶凉的事。”
皇后要给她分派一个新的嬷嬷,那不就是派来监视她的吗?她怎会同意。
皇上见公主反应这么大,对皇后道:“那就再等等。”
皇后有些为难道:“臣妾要操心玉婕妤的身子,不能分心,如果没有一个能拿得住事的人,臣妾怕兰信宫又要乱了。”
萱公主连忙说道:“父皇母后放心吧,往日儿臣疏于治下,所以才造成了祸事。在行宫这两个月,儿臣跟于嬷嬷学了很多,凭我自己的能力一定可以打理好兰信宫的。”
选功能关注说完看向皇上,眼神里带着可怜兮兮的祈求,“父皇,儿臣真的可以。儿臣不想别人代替了于嬷嬷的位置。”
皇上沉吟片刻道:“那你就先试试,一个月以后若不见成效就要听你母后的。”
萱公主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这件事算是揭过去了,皇后接着又对皇上说道:“既然公主这么伤心,心思肯定更不可能放在筹备婚事上面,恐怕跟程家的婚约更要推后了吧?”
皇上点头道:“等几个月,秋试过后再看情况吧。”
这件事萱公主不能参与发表意见,只能听着,将婚事再次推后,看似是对她好,实际上她心里害怕极了。
她从勤政殿出来,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不自觉地走到了谢惜芙和怀臻所在的膳房附近,她干脆走进了那个院子。她想着这时候早膳时间已经过了,应该不会影响他们干活吧。
她进了院门,就看见怀臻正独自站在葡萄树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刚下了门口的两级台阶怀臻就转过身来看向门口,见是她来了,脸上便露出笑来。他在院子里站着其实是为了给谢惜芙把风,谢惜芙这时候正进入空间去取食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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