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霏羽心中有些事情并不希望南宫星曜知道，只得按下不提，单单就事论事而已：“小侯爷所言也有道理，这天心石砂不论真假，确实已给天界造成不少纷争，若有闲暇，妾身也当多多注意，不让那宵小之徒有机可乘。”

　　“嗯，那就有劳夫人费心了，时候不早了，我等这便前往清虚宫吧，”南宫星曜微微颔首，一转头又瞧见了独孤默，不由一怔，先是向少年拱了拱手，而后笑问君霏羽，“大公子也一道去？”

　　君霏羽瞧南宫星曜的神情似是有些诧异，便微微一笑解释道：“皇后娘娘温柔仁慈，特意将妾身的孩子们接去暂代抚育，但默儿到底是年纪大些，在宫闱里不太合适，因此羽皇便准了妾身将他带在身边，顺便也跟着小侯爷学些本事，只是小侯爷可吝惜赐教？”

　　好话谁不爱听，南宫星曜原本绷着的脸听到这话也软和了下来，淡淡笑道：“星曜才疏学浅，需要夫人提携才是。大公子如今秀逸出群，比幼时更佳，倒是星曜如蒹葭比玉树，愧甚。不过大公子若有什么需要，但问无妨，星曜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小侯爷。”虽然早先在军营中的记忆已经不甚清晰了，独孤默对南宫星曜倒也还有几分印象，于是向他躬身一礼。

　　论辈分，南宫星曜比独孤默长了一辈，但看起来却相差不多，因此他愣了一下之后倒是还了个平辈的礼节。

　　君霏羽笑了笑，和南宫星曜一起向清虚宫走去，独孤默则谦谨地跟在后面，皇宫之中到底与家中不同，还是要规矩守礼的，所以君霏羽一向很少将孩子们带到宫里，不希望他们去感受到那种阶级的差别。

　　“下官见过独孤夫人，小侯爷。”正当君霏羽和南宫星曜走进清虚宫大门的时候，冷不防从旁边过来了个人，趋到面前向他们行了个礼。

　　君霏羽一边走一边想心事，猝不及防被这人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弱冠年纪的青年，刚想问问这个冒失鬼是谁，却见南宫星曜对他皱了皱眉头：“章陵？你怎么来了？”

　　此时出现在清虚宫内的人，除了来办事的又会是谁呢？因此不待对方回答，南宫星曜已然得出了结论：“羽皇批准了你过来？还是说这批建材是由你家负责的？”

　　章陵似是有些唯唯诺诺的模样，见到南宫星曜质问，连连点头，又是躬身行礼：“是……此事原由家父负责，但家父年老，近日又染了风疾，因此向羽皇举荐了下官，让下官配合小侯爷与独孤夫人的工作。”

　　君霏羽冷眼看来，南宫星曜素来算是个斯文有礼的人，但他对这位章陵小公子却是语气不善，想来不是对这小公子有意见便是对他父亲有意见了，这朝中的风云，还真是让人瞧不透。

　　南宫星曜点了点头：“那你便去瞧瞧材料可有短缺，回来报与我知晓，若有人懈怠停工，便督促一下。”

　　章陵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答应着去了，但不知为何，就有一种畏畏缩缩之态，这种状态，君霏羽倒是没有在其他世家子弟身上看到过。

　　君霏羽瞧这章家小公子有些面熟，但一时偏偏又想不起他是谁了，因此等他走远以后便低声问南宫星曜：“这位章陵小公子又是哪位大人的爱子？倒仿佛有些印象。”

　　与以往的温文尔雅不同，南宫星曜轻轻哼了一声，似乎是不大看得起的样子：“他是章远峰的儿子，本人性情倒没什么，不过是有些懦弱，但他父亲……夫人可还记得，断蛇之乱时候的事情？章远峰昔日曾投靠聂琛，来往密切，谁知有没有在暗中对付过天界？羽皇后来虽然谅解了他家，但一直不怎么认可，他们家也是近几年才又兴起的。”

　　“原来如此。”君霏羽点了点头，羽皇的心思也不是一般人能猜得到的，不过说起章远峰，她倒的确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他们的确曾为聂琛做过事，也难怪羽皇不待见了，于是笑了笑宽慰南宫星曜道：“那倒也无妨，反正他只负责材料供应，大事上还是小侯爷说了算，不必在意。”

　　南宫星曜颔首，大步向前走去，君霏羽也随之走向那些断壁颓垣边，清虚宫中，之前气象非凡的屋宇都已毁于一旦，现在只余下灰烬和被熏黑的墙壁，令人不胜唏嘘。

　　但君霏羽却瞧不出这里有什么南宫星曜所说的特别之处，便先谈公事：“清虚宫已烧成如斯模样，几乎难以再恢复旧貌，另外，羽皇既是已经空置这座宫殿，倒不如重新改建，使之更符合如今的审美，或许还能派上其他的用场。”

　　“但若真全然改建，那便不是清虚宫了，”南宫星曜似乎是不太认同君霏羽的想法，摇了摇头，“还是按照旧时图纸尽力恢复原状，也不失为一处古迹了。”

　　君霏羽怔了怔，没想到南宫星曜的想法竟比自己还要迂腐保守，这清虚宫按理说也没什么用，纵然这般修好了，不过是浪费人力物力罢了，难不成依旧搁置着当个工艺品观赏？

　　但两人虽然意见不统一，好歹还都是有涵养的人，因此并没有吵起来，不过是协商了一会儿，然后便有匠人听命送来了图纸，两人拿着图纸比照宫殿又开始议论。

　　就在这时，章陵巡看后过来汇报：“小侯爷，那些东西大多齐全，只是火丹砂少了些……”

　　君霏羽平素很少关注这些，听到这些东西自然是一头雾水，便无从论起，只见南宫星曜提笔写了个单子给章陵：“拿去找凌管事拿东西。”

　　章陵又唯唯诺诺着去了，君霏羽这才发现南宫星曜虽然不比自己早到多少，却早已对这里的事情了如指掌，心下不由多了一分器重，想着幸而南宫星曜是正道这边，若他是自己的对手，那便是不可小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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