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2章 珍惜
太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问稳婆:“她还活着,她是不是还活着?”
稳婆吓得直哆嗦,脑袋像捣蒜一样不住的点头。
灼灼,你还活着。
太子别过脸去,任由泪水的脸上肆意的滑落,而这黑暗却也很好的掩饰了太子的懦弱。
太子妃抱着孩子的手僵住了。
她,没有死吗?
这么说,她是九死一生了?
太子妃仔细看了一眼,手里抱着的这个孩子。
那高挺的鼻梁像极了太子。
太子妃苦笑了一下,心里想,还以为,这个孩子就是我的。
当时太子妃看到一盆一盆的血水从屋里端出来的时候,她确实吓坏了,但是心里竟然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期待。
当稳婆问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时候,她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坚定的告诉她,要保孩子。
当稳婆把这个孩子抱出来的时候,她认为这个孩子就是她的。
她要教这个孩子走路,教他写字,一直把他带在身边。
她仿佛看到,三五年以后,这个孩子亲昵的在她身旁喊着她“娘。”
可是,现在稳婆告诉他们,她还活着。
上天给她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呀。
太子妃把手里的孩子交到丫鬟手里,说:“孩子我们已经看过了,把他放回去吧,外边凉。”
然后,太子妃轻轻的走到了太子旁边,柔声的说:“菩萨保佑,妹妹平安无事,太子爷,咱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太子回过头看了太子妃一眼,忽然紧紧的把她抱在了怀里,嘴里却说:“你听到了吗?灼灼没有死,灼灼他们母子平安。”
“是啊,感谢菩萨保佑。”太子妃的眼里也涌出了泪水,流到嘴角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泪水是那么的苦涩。
小丫鬟抱着孩子从太子身边走过的时候,太子立刻松开了太子妃,朝那个孩子走去。
他接过丫鬟手里的孩子,爱怜的望着这一个新生命。
孩子正在睡觉,两只眼睛紧闭着,在襁褓里他睡得那么安详。
太子抱着孩子,走到稳婆的面前问:“孩子多少斤?”
“回禀太子殿下,小公子重八斤八两。”稳婆回答道。
八斤八两,这么胖的一个孩子,怪不得你娘亲生你的时候,受那么多苦呢,太子心里想着,嘴角露出了笑容。
他看了跪在地上的稳婆一眼,说:“你起来吧,辛苦你了。”
听见太子这么说,稳婆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说:“小公子和娘娘,真是福大命大,真是福大命大呀!当时,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以为不行了,真是菩萨保佑啊!”
太子已经没有力气听她说这些奉承的话,就对她说:“辛苦了一个晚上,你也累了,去管家那领了赏钱,回去休息吧。”
稳婆满心欢喜的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丫鬟已经陆陆续续的出来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尽管疲惫,她们还是兴致勃勃的议论着这个稳婆,如何艺高人胆大,如何把娘娘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只有小五没有出来。
而太子在外面一动不动,仿佛也是在等小五的出来。
此时的小五,正轻轻的在屋里走动着。
她怕自己动作重了,吵醒了灼灼。
娘娘实在是太累了。
刚才就是命悬一线,以后,这身子可得好好补补了。
小五心里这样想着,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灼灼。
小丫鬟满脸喜色的把小公子送回到屋里,早已准备好的奶娘就接了过去。
看着灼灼睡熟了,小五才离开了房间。
这时候,她看到太子爷还站在门外。
“太子爷,娘娘已经睡着了,外边天冷,你也回去吧。”小五说。
“是啊,殿下早点回去休息吧,妹妹也折腾了这一夜,身子肯定乏了,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太子妃轻轻的安慰着太子。
太子妃实在不放心太子就这么守在灼灼的屋外。
也许他在心里还在怨恨我,当初没有让稳婆保住灼灼吧。
这样一想,太子妃的眼里又出现了一抹焦急之色。
“太子爷,我去屋里看看妹妹,然后告诉你她现在的情况,你就可以放心的回去了,好吗?”太子妃问太子。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太子妃缓步走到灼灼的房间里,尽管屋里已经点上了香,但是,还是没有办法冲散那股血腥之气。
灼灼正在熟睡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乌黑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浓密的睫毛一动也不动,乍一看去,整个人都没有一点生气。
孩子刚才已经吃饱了,现在就放在她的旁边。
多么温馨的一幅画面呀,太子妃在心里想,脸上充满了羡慕。
“伺候月子,小五毕竟没有经验,你们要多上点心,不能出什么差错。”太子妃对着身后的丫鬟们说。
那几个丫鬟同时回答说:“是。”
随后太子妃又缓缓的走出了屋子。
来到太子身旁以后,太子妃对着太子说:“太子也可以放心的去休息了,妹妹现在很好,小公子也吃饱了,正睡的香呢。”
他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望向天空,此时的月亮又圆又大,想必现在宫中的宴会正在兴头上吧。
太子心想,父皇会给他的孙儿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皇帝望着天上的月亮,正想作诗一首,这时有人过来禀报,说:“恭喜皇上,太子府侧妃,刚刚诞下一名小公子,母子平安。”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又在中秋之夜,这简直是双喜临门呀。
顿时,大殿上响起了清澈的喊声:“恭喜皇上,恭喜太子,喜获小公子。”
皇后娘娘激动的要哭出来了,皇帝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不要哭,我们都是做祖父,祖母的人啦。”
文武百官都可以看出,皇帝的脸上,有着少有的满足。
大殿之上,真正高兴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东娘。
她嘴角微微一笑,心里想,灼灼终于生产了,而且还是个男孩,真好。
太子回到书房以后,心情依然很难平复。
好在灼灼没有事情,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当时灼灼真的死了,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场面?
在他周围的人当中,妇女因为生孩子而死掉的不在少数,就连一些官员家的夫人,也都不例外。
上至皇后嫔妃,下至平民百姓,一听说,要生孩子,首先是喜悦,接着就会捏上一把汗。
现在足月的孩子是八斤八两,那么四个月的胎儿呢,也应该已经成型了吧?当时的红绫受了多大的痛苦?应该也不亚于生孩子受的这种罪吧,所以,以后的红绫才会万念俱灰,对自己彻底失去了希望。
红绫是他心里一个永远的伤疤,而在刚才,他差一点就以同样的方式伤害了灼灼。
他不能怪太子妃,她是在为大局着想,那时候,确实需要一个冷静的决定,他想不明白太子妃为什么冷静起来,有时让人觉得可怕,所做的那个决定却又是如此残酷。
他承认,当初接近灼灼,他确实是有目的的,可随着时间的增长,他惊喜的发现,灼灼身上居然和红绫有好多相似的地方,这让他的心里充满了兴奋,甚至有时候他觉得,这就是上天,安排的,灼灼就是另一个红绫,一个能够守在他身边的红绫。
得知卓卓怀孕以后,他并没有那种完成任务的感觉,而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当初红玲怀孕的时候,他的心里,害怕大过高兴,那个时候更多的觉得是一种压力和痛苦,一开始,他就知道那个孩子不可以活下来,所以长期的愧疚让他选择躲避,他不敢看红绫的眼神,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
而灼灼就不一样了。
可以说从怀孕到孩子的出生,他都一直陪在灼灼的身边,他享受了做父亲的喜悦,他亲眼看着灼灼的肚子一天天变大,也可以说,他和这个孩子是一块成长起来的。
稳婆抱着孩子出来,他的心就已经凉了。
那个情形仿佛在向他宣告着,孩子活了下来,而他的母亲却不在了。
但是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的剥离,以至于后来他都感到了万念俱灰。
他不相信,那个女子就这样离开了他。
以前的一幕幕都浮现在他的脑海,灼灼用身体挡住了拍过来的熊掌,她在他身边撒娇,一点点的教他兵法,还有刚刚不久的,她在他怀里无力的躺着。
没有人,知道灼灼对太子的意义,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一个侧妃,比侍妾的地位高一点,只要合太子的心意,是任何一个女人都能做到的,用这种地位上的一个女人,来换取小公子的命是,绝对合算的。
太子妃的殷勤奔走,皇后娘娘每天派人来询问,不都是为了这个小公子吗?有几个真正是关心灼灼呢?所以,太子妃在那种时刻做出如此决定,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太子在心里清楚的知道,如果失去了灼灼,他将经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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