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着什么新鲜的东西，都要看看，最后停步在一个耍把戏的摊位面前，一时高兴，将一整袋子的零钱都扔了出去，引得摊主大呼：“小姐大度，小姐大度！”

　　她笑嘻嘻的带着人，走到了下家。

　　这一幕被十七收在眼底。

　　“我到要看看，接下来她看见好东西，用什么来买！”十七头疼的很，十分操心，咬牙切齿的说道：“这就是我不肯带她来夜市的原因，无论说的多好听，到了地方就全忘了。”

　　东娘无奈的问道：“平日里也没见她这么欢乐呀？！”

　　十七与东娘边走边道：“你没看见她第一次跟我上街时候的样子呢，她后来安稳的下来，全是因为次数多了。”他说着说着，忽然一笑：“若不是借着九姐姐的光，我估计她也没机会在宫外停留。”

　　东娘隐约还能看见她的背影，叹惜道：“她这也是心里有事，出来散散心。”

　　十七一顿，沉默了一下，说道：“瑶贵妃从来是不屑和皇子公主对付的，那件事情不会是瑶贵妃的所为。”

　　所以，只可能是一个人，琳妃。

　　比起瑶贵妃的五皇子，和东娘冲突更大的，是琳妃，毕竟十二公主这么受宠，也不乏是长相和东娘相似，否则的话，十二公主只是第二个十公主而已。

　　“其实我一直想问，但是没有机会，借着今天，你便与我说说吧。”东娘琢磨了一下措辞，方才谨慎的开口问道：“你与十二公主关系很好，即便是自己没有争储的心思，该支持的不也是十二公主么？”

　　说起来挺奇怪，十二公主也是争储的人选，但她本人似乎根本察觉不到，长此以往，东娘也有些忘了。

　　十七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暗：“琳母妃，她不知道为什么，十二妹妹没有争储的心思。”

　　东娘试探道：“方便说说么？”

　　十七想了想，晒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好像是两年前，那个时候的十二妹妹就很聪明，天真烂漫，哪怕是父皇宠爱她，她也不会持宠而娇，对于那么小的孩子，很是难得。甚至连一贯刻薄的五哥，都很喜欢她。那个时候，我刚刚开府，回宫请安，恰好听见父皇和十二妹妹对话。”

　　那个夏天，知了很响，叫的他有些头晕，光线刺眼，让他有些看不清楚里面的两个人，但声音，还是清晰的传了出来。

　　“你想做朕的皇太女么？”昭帝是这么笑着问道的。

　　十二公主歪着脑袋，意味深长道：“总觉得父皇不会这么轻易让儿臣当皇太女。”

　　昭帝微微一笑：“是啊，你得做一个选择。”他转过身去，双手背后，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佝偻：“朕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你太小了，又太孝顺了。”

　　十二公主仿佛明了了什么，摇头道：“父皇不用说了，儿臣不要当什么皇太女。”

　　昭帝转过身来，无奈一笑：“朕就知道。”

　　两个人都没有说破，从那天起，十二公主就已经放弃了储君的位置。

　　十七的眼睛扫过两边的暗卫，慢悠悠道：“那日，父皇已经发现了我，可笑的是，我都没听懂两人在说什么，想了好久，方才明白过来。”

　　东娘一叹：“若是琳妃知道了，还会让十二妹妹争储么？”

　　她脑袋里面不断回荡着“朕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你太小了，又太孝顺了”。

　　十二公主年纪小，所以需要一个能够辅佐的人。太孝顺了，是怕她太听琳妃的话，武皇是前车之鉴，所以昭帝是有去母留子的念头。

　　汉武帝的做法，似乎很多人都要借鉴。

　　无论如何，不用跟十二公主有什么争端，对于东娘来说，还是能松一口气的。

　　她这么一走神，不知不觉，便和人走散了，一抬头，四下无人。

　　转身发觉，带着白玉面具的暗卫就跟着自己，她啧了啧舌，斥责道：“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这怎么和十七弟也走散了！”

　　玉面具人先是一惊，随即涌现出一些喜悦，他动了动唇，沙哑道：“卑职刚发觉。”

　　东娘揉了揉头，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反正人也走不丢，你先跟我去吃些东西，然后就回十七王府吧。”

　　玉面具人听话的点头，两人来到一家担担面的店铺。

　　小架子支起来的地方，很是简陋，但味道很香，东娘一笑，解开面具坐下，准备吃东西，看了眼还在站着的玉面具人，道：“你也坐下吧，瞧着你站着，脑仁疼。”她还是有些气的。

　　玉面具人径直坐在她对面，瞧着她吃着面，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不干净吧。”

　　东娘翻了个白眼：“我从不相信干净的地摊好吃。”她吃了两口，忽然看见前面有人打架，血都从围观人群的脚底下留了出来：“天子脚下，还有人敢这么行凶。去看看怎么回事，是谁家的少爷！”

　　玉面具人身子一僵，然后起身走了过去。

　　东娘见他慢吞吞的，心道还是个慢性子的暗卫，于是自己也走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很多，挤来挤去的，暗卫伸手，便搂住她，以防止她被人推伤了。

　　是个小偷偷了东西，捕快很快就将人带走了。

　　没了热闹，人群自然散开，但是暗卫还是没有松开手的意思，东娘感觉后腰有些发烫，低声道：“你可以松开了。”

　　就算是以她的身份，她才是占便宜的那一个，也不希望一个陌生人离自己这么近。

　　玉面具人没有动，就像是一塑雕像，搂着东娘，仿佛亿万年才会结束。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怀抱也很舒服，因为这个人很高，东娘穿的又是绣鞋，于是直接贴在了他胸前，有些硬，有些热。

　　但就一直这么被搂着，也不是个事儿，不是自己主动的搂抱，都是对方在占便宜。

　　东娘可不是会吃亏的人，哪怕她还是比较喜欢这个怀抱的，还是升起不爽之意。

　　主动权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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