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兄弟
又或者是生离死别看多了,总是让人叹惜。
总而言之,和当初那个俏皮可爱的少女好像有些不同了。
景云微微有些惆怅:“这时间,真是能将一切都抹平。”
“情这种东西,有深有浅,他们两个的情分不深,因为之前没有牵绊。”庆云听说附离要回来之后,心中很高兴,他有几年没见附离了,还真是想念,所以含笑说道:“咱们是兄弟,天生的血缘关系,没有人比咱们更加的亲近了。”
庆云想念自己的兄弟,景云何尝不是,一想到附离和庆云都回来了,他高兴不已,伸手搂住庆云的脖子,笑弯了眼睛:“你说的有道理,这句话我最赞同了。”
金玉看着两个兄弟抱在了一起,扯了扯两个人的衣角:“我也要抱抱。”
庆云把小金玉抱起来,在地上兜起了圈,逗得小金玉咯咯笑,而这一幕正好被赶来的东娘和龙枊翔看到。
“父皇,母皇。”
没等小德子喊唱,庆云就看到了,他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给他的父母了磕个头,这是生离死别后才有的感慨。
随着和妹妹的接触,一些感情渐渐地萌发出来,那些在外面所留下来的防备与坚硬的曲壳,在此时已经全部化解。
东娘和龙翱翔相视一对,顿时想起了两人刚才的话,这算是心有灵犀。
她赶紧扶起他,而景云这时也拉着金玉来磕头,龙枊翔扶起景云把金玉抱在怀里,拉着景云和庆云东娘深深的抱在一起,还不太懂世事的金玉看着自家父皇母皇和哥哥们的神态,她的表情瞬间崩塌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东娘原本还有些含泪,看着自家女儿的样子,顿时就笑了起来:“小家伙呦,你哭什么呀?”
金玉瞬间就不哭了,有些茫然地问:“你们不哭吗?”
几人面面相觑,顿时哄堂大笑。
龙枊翔一见拍了拍庆云和景云:“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儿子。”
庆云的眼里有些湿润,因为刚才的笑,眼泪被挤了出来,他拉着东娘的手:“孩儿不孝,让父皇母皇担忧了。”
东娘看着半大孩子能说出这话,也是长大了,看着儿子们她甚是欣慰。
“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们能平安归来,父皇母皇为你们骄傲。”
景云想着当时凶险的一幕道:“父皇母皇,是儿臣让庆云涉险了,还请父皇母皇责罚。”
龙枊翔一见没言语,东娘却扶起景云:“我的孩子没有做什么,哪来的错,父皇和母皇还没老糊独,以后忘了这事,身为弟弟,保护哥哥,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
龙枊翔也认同,这样的心里负担还是早卸早好。
庆云拍拍景云的肩道:“我们是兄弟。”
“对,你们是兄弟永不阋墙的兄弟。”龙枊翔心中微微有些感慨,因为生在帝王家,这样的事是不可能的,他自己没有兄弟,但是和荀彧也是斗了半辈子。
而东娘从小就教育他们,可以让两个孩子和和睦睦,可见后天的影响力之大。
而这次的事也验证了结果,景云放弃程家的帮助,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程善以死,但他在刺杀时的表现说明,他无心倒戈。
这一次也算是可以松了口气,以后也可以松口气。
大家凑在一起,其乐融融,景云扶着东娘,坐在了榻上,剥了个橘子给东娘道:“母皇尝尝可甜了。”
东娘接过来放在嘴里,边吃边道:“恩,是甜,我儿子给的东西,最是好了。”
金玉连忙过来也学着景云的样给东娘吃,舔着小脸问:“甜不甜?”
东娘咯咯笑道:“甜,孩子们给剥的当然甜。”
庆云看大家高兴的样子,想起刚才景云说的话,他拉起东娘的手问:“附离可能回来?”
景云心中暗道,母皇就是为了给咱们一个惊喜,你怎么还去问了?不过既然问了,就问的彻底些吧。
东娘闻言故作迟疑,他笑盈盈道:“母皇,附离的新衣服您都让人备好了,送他宫里,就别让儿臣们失望了。”
东娘也不在逗他们,虽然有些失望,但一想自己儿子都是人精,想要瞒也瞒不住:“在路上,十五之前就会回来。”
景云和庆云一听,顿时雀跃起来。
时进中午,御膳房传了话,午膳好了,于往年不同,今年东娘没有让放鞭炮,这也是怕触了两兄弟的心坎。
一家人坐在热气腾腾的桌上,吃着色味俱佳的美味佳肴,庆云吃的很慢,他看着满桌满桌珍馐美馔,突然挺住了,东娘一见问道:“不合口味么?”
庆云无奈的一笑道:“母皇,儿臣知道这是为儿臣们多预备的,但咱们吃不了,扔了多可惜,不如靠边吃一办,剩下的分给宫人吃,母皇看可好?”
东娘和龙枊翔一听,都甚是欣慰,一个好帝王没标本,但心怀他人的帝王一定是好帝王。
安国富足强大,未来的帝王不需要开疆扩土,但一定要守住江山,而所为的江山是一方水土养的一方人,而为人之道,就是守护江山之道。
有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而帝王下就是官员百姓,都为水,他能承载你也能覆你,但前提是帝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暴君没有覆灭不了得,可要是明君,死了都会名留青史。
庆云为了一顿丰盛的家宴,都顾念着伺候主子的宫人,这不在一旁布菜的宫人听了,感动的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不敢越了规矩,感动的手都有些抖,这一切都看在了东娘眼里。
龙枊翔也赞叹不已,心想若是这次误失了庆云,那是何等无以弥补的损失啊,于自己于国家,想想都后怕,可恨程善居然跟自己来玩一命换一命,她的命怎么能递庆云的,真是不知深浅,死不足惜。不过想着,又对着东娘笑了笑:“到底是你的孩子,跟你的想法一样。你都已经借这机会,消减了我一半儿的用膳。”
东娘扫了他一眼,娇嗔地说:“那你觉得我做的对不对?”
娘子说的话,哪有不对的道理,龙枊翔连忙点头,却也忍不住笑,两个人面面相觑,笑作一团。
这种外人难以理解,两个人却像在一起的感觉,当真是好。
景云在如此气氛之好的时候,心中不免黯然了,他在宫里吃喝玩乐,从没想过这些。从能出宫后,他就满街的转,那有好吃的,好玩的,没有他不知道的。
父皇母皇都是皇帝,他吃的好穿的好,是理所当然的,谁叫他命好呢,可今听庆云这么说,也突然感到自己和庆云的差距好大。
他拿起一杯酒,敬了一下庆云,然后在两个人碰杯的时候,悄声说:“还有呢,咱们两个商量好的,别忘了。”
这些东西肯定不能忘,毕竟当自己一闭眼睛的时候,眼前回荡的全都是这些为自己而死的人。
“母皇。”庆云有些暗淡,却严肃地站起身来,徐徐说道:“儿臣不想再新年惹父皇母皇伤心,但儿臣真的难过,那些为了儿臣丢了命的人,他们不能和家人在团聚,父皇母皇是不是给他们的家人一个好的安排。”
庆云很平淡,即使伤心也要平静,这是他的身份必须使然的。
东娘抚了抚他的头:“放心,都交代给暗九了,为安国付出的勇士,必然会得到厚望,也给家人安排了,你放心就是。”
庆云闻言笑了,没用宫女,亲自给东娘和龙枊翔倒了杯酒,看着景云也端起果酒,齐声道:“愿父皇母皇千秋万代,国兴人旺。”
两皇帝高兴不以,这是为庆云劫后余生的快乐,是为孩子都长大的快乐,更是看到未来的快乐,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一顿午膳连着晚膳用完,也许是高兴,也许是新年,大家都有些醉。
虽然庆云和景云喝的是果酒,但酒就是酒,人还是醉了。
景云想着庆云的话,想着为救自己而死去的秋禾,自己也答应了秋禾会照顾好秋千,那是不是也该给她个名分,等自己大婚了,一个侍妾的名分,该是给的。
可是他没有见秋千,只是吩咐人给侍妾的待遇。
为什么不见?便是因为心里的愧疚。
让别人有愧疚,是一件好事,但是愧疚太浓太厚的话,这人下意识的就想要回避。
景云便处于如此的位置。
该怎么和秋千说?你等着姐姐没有回来,是因为救了我,所以才没的。
一想到秋千痛哭流涕的样子,景云便陷入一阵懊恼当中,哪怕对方还没有哭,都会想象着对方哭起来的样子,因为景云很想哭。
在那个时候,最危险的时候,有人舍命救自己,当然感动的无以言说。
有多少感动,便有多少愧疚,便有多少不想见秋千。
人都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最需要的就是保持平衡,无论是什么,当超过平衡之后,都没了一开始的好。
所以说,人活于世,最难把握的,就是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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